唐军将士尚在熟睡之中,乍听号角顿时惊慌无措,纷纷出帐察看,当他们看见无数的突厥骑兵犹如地狱恶魔一般涌了出来,弯刀闪亮,骏马嘶鸣,在黑夜中恣意地收割着同伴们的性命,瞬间便吓得呆住了,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便为之崩溃。
杜正伦作为文臣,根本没有领兵征战的经验,突遭敌人袭击,立即吓得在军帐中瑟瑟颤抖不知所措。
亲卫心知若死了统帅,即便能够侥幸逃走也免不了一死,只得将他架出军帐推上马背便走。
然而亲卫们不知道的是,早有一条嗜血阴冷的毒蛇盯上了他们。
刚刚拥着杜正伦逃出营寨,一队突厥骑兵如影随形般紧跟而至,与其他喜欢呼喝冲杀的突厥骑兵不同,这队骑兵虽只有百来人,却丝毫没有喧哗声,尾随杜正伦的亲卫队肆意杀戮,竟是骁勇无比。
看到亲卫正一个个被杀马下,杜正伦的老脸惨白而绝望,浑身上下犹如浸泡在了三九寒冰之中,拼命用马鞭抽着胯下坐骑,希望能够逃得快一点。
然而大雪封路,即便是日行千里的骏马,速度慢得也如蜗牛。不消片刻亲卫全数被杀,只剩下了杜正伦一人被那队突厥骑兵围在了阵中。
眼见无路可逃,杜正伦愈加慌乱,死亡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心海,颤声问道:“尔……尔等何人?竟敢袭杀唐使?”
一个全身裹在风雪斗篷中的骑士走马而出,口气冰凉得犹如高山上的寒冰:“奉真云可汗之命取贵使性命,得罪了。”
言罢骑士纵马而至手中弯刀一挥,杜正伦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栽倒了地上,鲜血四溅,一颗头颅咕噜咕噜滚在了骑士马蹄之下。
骑士俯身将头颅提起系在马鞍上,对着属下挥了挥手,打马一鞭便继续向正在厮杀中的双方而去。
夜,依旧如此黑暗,残杀慢慢继续,整个山谷变成了修罗屠场,鲜血染得四周的雪地成为了妖艳的红色。
半个时辰后,幸存的百余名唐军突围而出,狼狈地沿着山谷向南逃窜,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匈奴人守株待兔的埋伏。
黑木尔、库司奇统帅的一千突厥骑兵从东西山麓缓坡上杀出,毫无悬念,唐军自然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黎明时分曙光微露,耶律宁提着一个白花花的头颅走了过来,沉声道:“可汗,杜正伦的头颅在此。”
真云的视线从天边曙光中收了回来,望着尚在滴着热血,双目怒睁的头颅冷笑道:“将他装好,我们还赶着去送礼,可不要让那些摇摆不定的朋友等急了。”
耶律宁露出了一个不解之色,出于对真云可汗的绝对信服,他沉着脸点了点头,心知马上又会有好戏上演。
……
定襄城突厥牙帐内,各族头人正在为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之死而争吵不休。
他们短刀剁肉,大碗喝酒,吵得也是唾沫四溅,骂声连连,而争吵的原因便是可汗死后,突厥降部该何去何从?
吵归吵,骂归骂,但究其而论,不外乎是两种意见。
一种继续维持现状,待到唐廷选出新的可汗继承汗位,这也是大多数人秉持的看法。
还有一种便是举族迁移投靠西突厥,这是几名野心家坚持的主意,但是先不论定襄城离西突厥千山万水,单是如何瞒过云中郡的唐朝军队便让人大费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