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轻叹解释道:“太子说的是阿史那·思摩,他本为突厥皇族,卫国公李靖领兵征讨东土厥时归顺大唐,其后父皇安置东土厥旧部十余万人于漠南之地,便封阿史那·思摩为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统帅东土厥旧部。”
余长宁为之莞尔道:“堂堂胜利者竟想投靠一个手下败将,的确让人是匪夷所思。”
长乐公主颔首道:“只盼父皇能够明白太子只是开的一句玩笑话儿,不要将此当真为好。”
南平公主摇头道:“长乐你的想法太简单,即便是开玩笑也应该注意分寸,这样的话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况且太子除了此事外,还有恋丨童癖的恶习,竟与一个叫称心的太常乐同吃、同睡、同住,父皇岂能不大动肝火?”
闻言,长乐公主立即周身汗毛倒竖,看着李承乾的目光已是充满了厌恶,想要出言却觉心里大倒胃口,寒着脸竟是一言不发。
余长宁早已知道了此事,倒也没有多少惊奇,他目光缓缓地巡睃了一圈,突然在人群中见到了同样一脸焦急的魏王和吴王,不由在心里暗暗一笑:这两人只怕巴不得李承乾早早被废,现在却还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怪不得都说政治家是最好的演员,看来任何朝代都是一样。
余长宁与长乐公主此刻也不能入内,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殿门之外,静候消息。
宫殿内灯火依旧,李世民正黑着脸坐在御座上,拍案怒声道:“太妃,若我大唐真有这么一个太子,你说朕怎么安心将天下交给他?还要解发为匈奴?哼!身为诸君说出这等话来怎能有脸面对天下臣民?”
白发苍苍的太妃轻轻一声喟叹,语气却说不出的沉稳:“皇帝,承前虽然有失体统,但毕竟是你的嫡长子,岂能轻言废立?”
李世民怒气未泯地高声道:“朕之江山当然应该交给一个文治武功的好儿子,太子如此模样,实在让朕伤透了心,寒透了心,太妃不消再劝,朕废了他之心已定。”
太妃摇着头正色道:“皇帝可曾读过《三国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李世民露出了一个不解其意之色,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皇帝,昔日袁绍贵为四世三公,拥河北之地,上将如云,谋士如雨,能征善战的带甲军士不亚于五十万,虽在官渡之战败于曹操,但卧薪尝胆未尝不能反戈一击,不料袁绍战败不思进取,却沉溺于继承人之遴选,厌恶长子袁谭而喜爱三子袁尚,致使其死后兄弟反目袁家分裂,最后才被曹操个个击破统一河北。”
“反观曹操,虽然钟爱幼子曹植,但始终没动摇过长子曹丕的继承人地位,所以曹操逝世后曹军才没有发生动荡,确保其后的三分天下。皇帝,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啊!”
太妃的声音虽是不大,却如同沉雷一般响彻在李世民的耳畔,霎那之间,李世民如芒刺背,浑身上下竟冒出了涔涔的冷汗。
自己钟爱魏王乃是不争的事实,但一切并非自己对魏王有所偏爱,三个嗣子当中李承乾纨绔任性,李治软弱无能,李泰才是最为优秀的一个,也是最像自己的一个,李泰才是大唐最适合的继承人。
所以很多年来,对于太子与魏王之间的明争暗斗,李世民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意无意地鼓励李泰去争夺太子的地位,因为在他心中,最厌恶的便是以长幼顺序确定继承人的祖宗礼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