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伸出手来正要相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剑眉一皱脸色却是有些阴沉了。
昔日著名相士袁天罡曾看过武照面相,那时候武照尚在襁褓之中,且穿了一身男童衣物,袁天罡见状却是大惊,捻须断言道:“此儿龙瞳风颈,日角龙颜,极贵之相也!不过可惜却是男儿,若为女子,将来必成为天下之主。”
先不论袁天罡是否走眼,李世民即位后却对此事上了心,他深知打江山易做江山难的道理,若有人威胁到他的大唐江山,他肯定是宁杀错不放过。
但武照毕竟乃功臣之女,无故将她杀掉只怕会引起老臣们的不满,无奈之下他退而求次,在武照十四岁那年将她纳入后宫之中,也算放在了自己的眼皮之下,以自己天纵之才,何愁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四年时间悠悠而过,李世民极少前来武照的清河宫,即便来了也是坐坐就走从不留宿,而这桩心事也因为时间慢慢地淡化,此刻突然想起,他心里顿觉不是滋味,再看武照时眼中不由出现一丝厌恶之色。
余长宁从史书上得知李世民对武照一直颇为忌惮,此时见李世民这般模样,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
他有心帮着未来女皇一把,看宫殿一角的案几上放着一张古琴,不由惊奇笑道:“咦,原来才人娘娘也是喜好音律之人。”
武照回眸一笑回答道:“闲来无事,所以操琴弄筝自娱自乐,倒是让余驸马见笑了。”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才人娘娘的年龄与公主看起来差不多大小,而公主除了喜欢笔墨丹青,另外便是这古筝古琴了。”
武照正在忧愁得不到李世民的宠爱,此际闻言心头突然一动,浅笑道:“媚娘资质愚钝,对于音律一向是一知半解,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向长乐公主请教,到时候还请余驸马代为引荐。”
余长宁暗呼这女人果然了得,区区两三句话便打蛇顺竿上,要知道才人虽是皇帝的女人,然而身份地位与金枝玉叶的公主却不能同日而语,再加上长乐公主颇得太宗喜爱,若能与她结为好友,一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李世民却没有想那么多,拊掌笑道:“哈哈,余卿这个提议不错,媚娘与长乐以后可以多走动一下,交流音律,谈琴高歌,说不定还能成为俞伯牙与钟子期那样的知音。”
“媚娘领命。”武照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对余长宁起了一份感激之心。
吃罢武照炖的燕窝,李世民也不久留,便与余长宁出了清河宫向太妃居处而去。
此时天色已有些黑蒙蒙,李世民步履却是矫捷飞快,不消片刻便来到了一座灯火灿烂的宫殿外。
举步刚刚跨入殿门,内侍高亢的一声“陛下驾到”尖锐而起,殿内三名女子立即款款迎来作礼道:“儿臣(臣妾)参加陛下。”
余长宁细细一看,除了长乐公主与南平公主外,还有一名不认识的宫装妇人,正在好奇她的身份时,李世民已是抬手道:“淑妃,长乐,南平,你们起来吧。”
“哦,原来这女子便是淑妃娘娘。”余长宁闻言已是恍然醒悟。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早逝后,李世民便未再立过皇后,以四妃之首的韦贵妃暂代后宫事务,另外还有阴淑妃、燕德妃、杨贤妃三妃,眼前这位淑妃娘娘,便是四妃中排名第二的阴淑妃。
此刻两名宫女将白发苍苍的太妃扶了出来,李世民疾步迎来搀扶着太妃道:“儿臣本应进殿来向母后请安,没想到母后却自己出来了,儿臣真是惭愧。”
太妃笑眯眯地开口道:“陛下日理万机,能够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已是难得,我走几步路算得了什么?”
此际,长乐公主刚刚抬起头,便见余长宁正站在父皇身旁,不由惊奇道:“余长宁,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世民轻笑解释道:“下午父皇与长宁商议了要事,正巧你也在宫中,所以父皇便让长宁一道过来了。”
见公主咬牙切齿,俏脸含煞,余长宁走上前来大咧咧地拱手道:“长宁见过太妃娘娘、淑妃娘娘,南平皇姐。”
阴淑妃含笑点头道:“原来你便是余驸马,本宫虽身在深宫,但也多次听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一表人才。”
南平公主也是微笑道:“更难得可贵的是余驸马与长乐妹妹鹣鲽情深,如胶似漆,实在羡煞旁人啊!”
长乐公主突然想起了要在外人面前扮恩爱的事情,立即低眉敛目上前拉着余长宁的手关切道:“驸马离开京城已有两月,本宫一直是牵肠挂肚,今日得知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余长宁故作感动开口道:“本驸马何尝不是如公主挂念我这般,挂念着公主你,但回京首先要向陛下禀告,所以本驸马只能效法大禹治水那般路过家门而不入,径直到宫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