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轻轻颔首,抬起衣袖抹去面颊上的泪珠,肃然拱手道:“请教主务必实言相告。”
“长宁……”慕容秋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道:“你可知瑶瑶她并非中原人士?”
“啊?”
“实不相瞒,瑶瑶出身在辽东高句丽,父母皆是高句丽人,因本尊与瑶瑶父亲有旧,所以在瑶瑶五岁那年,她的父亲便将她交由本尊抚养,至今已有十四个年头。”
余长宁恍然点点头,正欲开口追问,谁料慕容秋却轻轻摇手,示意他不要插话,继续解释道:“昔日隋炀帝杨广四征高句丽,隋军过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整个高句丽沦为一片修罗地狱,十余年来也为能从战火的创伤中恢复过来。”
“但……这与瑶瑶离开我又有何等关系?”
“你有所不知,瑶瑶的父亲对中原王朝深痛恶绝,曾逼瑶瑶发过毒誓,这辈子都不能嫁给中原男子,瑶瑶这次与你成亲,已是违背了昔日的誓言。”
蓦然间,余长宁只觉心头陡然窜起了一股怒火,既是惊奇又是愤怒,拍案怒声道:“什么狗屁父亲如此了不起,竟逼瑶瑶发这般惨无人道的誓言,师傅姐姐,我那丈人叫什么名字?我这就赶往高句丽找他理论!”
“瑶瑶的父亲名为高建武,不知你可否听过他的大名?“
余长宁皱眉想了半天,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慕容秋哑然失笑道:“余驸马身处官宦,难道从来没听过高句丽王的大名?”
一句话惊得余长宁大惊失色,脱口急声道:“什么?瑶瑶竟是高句丽王的女儿?那她岂不是高句丽公主?”
慕容秋轻轻颔首:“不错,所以高句丽王是不可能同意她与一个汉人成亲的,况且你还是大唐驸马,高句丽王岂会为了一桩婚事开罪大唐?”
余长宁愣怔半天,突然想起了昔日参加驸马遴选时的一些往事,一个念头犹如闪电般划过心田,已是不能自己颤声道:“那如此说来,高句丽王子高尧与瑶瑶是何等关系?”
“长宁,高尧便是瑶瑶,瑶瑶便是高尧,两者本来便是一人,上次选驸马乃是瑶瑶奉父命易容参赛。”
“那她的脸伤……岂不是在救我的时候……”一言未了,余长宁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脸色苍白无比。
慕容秋继续说道:“目前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手握全国军政大权,早已架空了高句丽王,高句丽王急需与大唐和亲来改变现状,无奈招亲之前,高句丽王子高显突然恶疾不能起行,所以只能让瑶瑶易容顶替参加。”
回想起英俊潇洒的高句丽王子,以及他冒死在火海救自己的场景,余长宁心疼得无法复加,往事一幕幕犹如放电影般在脑海中划过……
“前路茫,事无常,情如薄纸终相忘,昔言执手成笑谈,纵有千载深情海,不敌一语话凄凉。”
轻声念叨着昔日高尧说过的一句话语,想起瑶瑶一颦一笑的可人模样,余长宁痛悲有加,双手捂面,死死咬住了牙关没有哭喊出声,泪水泉涌般从指缝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一刻,余长宁悲恸地释放者心里所有情感,最后连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都混沌得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