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那名胡人的卫士立即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忙不迭地求饶道:“小的一时未觉,请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涂贵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高声道:“国有国法,犯下之罪岂能轻易饶恕?不必多言!执法甲士行刑!”
两名行刑甲士不再犹豫,将卫士按到在地扬起手中木杖重重打下,沉闷的声音直听得人心头狂跳不止。
“在代州,涂贵便是一方诸侯!”
李勣告诫之言闪电一般从余长宁心海中闪过,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那冷酷肃杀的代州刺史,余长宁良久无言了。
这段时间他接触的大唐官吏可谓不少,遇人遇事皆是一团春风笑容的房玄龄、冷峻严肃得有些呆板的李道宗、让人琢磨不透恍如深潭的长孙无忌,以及不苟言笑永远都沉着脸的魏征……
这些人全都是朝廷重臣,然而带给余长宁的感觉却没有涂贵这般强烈深刻。
心念纷纭间,余长宁恍然醒悟了过来,对,涂贵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凌厉霸道实在太强烈了,强烈得让人不禁心生胆颤之情,再加上严酷不留情面的作风,以及冷峻肃杀的表情,让人一望便会敬而远之。
正在他悠悠思忖间,涂贵已坐到了监斩官长案上,抬头一望天空太阳,沉声问一旁的吏员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吏员趋步上前恭敬答道:“回大人,刚至午时。”
涂贵矜持点头,拿起案上竹筒内的令牌,高声喝令道:“刀斧手准备行刑!”
话音落点,一排身着红衣,手拿大刀的刀斧手站在了人犯们身后,人犯们或哭或闹或求饶不止,然而都被甲士们摁得死死得,丝毫不能挣扎动弹。
“午时已到,斩——”
高亢的尾音堪堪落点,刀斧手齐刷刷地扬起了手中大刀,余长宁只觉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一排头颅已是整齐地落在地上,鲜血喷泉般地汹涌而出仿若血雨飞来,人犯们身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行刑结束之后,余长宁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这些胡人奸细该杀么?若是罪名坐实,自然是罪有应得,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心却如同淤塞一般憋得难受,竟丝毫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正在心念闪烁间,一个横冲直撞的瘦弱身影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身上,余长宁凝目打量,却是一个满脸惊恐的胡人小孩。
还未等余长宁说话,胡人小孩已是慌不迭地躬身道:“对不起公子,小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余长宁谦和一笑,拍着他的脑袋道:“撞了便撞了,下次小心一点便是,你走吧。”
胡人小孩唯唯诺诺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望着没入人群中的瘦小身影,余长宁摇着头淡淡一笑,举步欲走之际右手一搭腰间,却是空空如也,掉在上面的钱袋已是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