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自然不好说是为了招揽薛仁贵所以在龙门县耽搁了几日,讪讪笑道:“在下从来没到过河东道,所以走走停停,看看风景山水,倒是让长史久等了。”
李勣白眉一挑,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代州叛乱如火如荼,柴秀云将军已率领万余王师昼夜行军赶到了雁门关,没想到余驸马却如此漫不经心,居然还在路上观看风景,若此事被陛下知道,必定会龙颜大怒。”
余长宁双目一转,笑嘻嘻地回答道:“陛下既然任命我为钦差,彻查叛乱一事我必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即便迟了些时辰,也绝对不会马虎行事,长史大可放心。”
李勣原本想轻轻提点一下这位看似懵懂的平民驸马,没料到他的口气却暗指自己多事,不禁又气又笑,沉吟了一下询问道:“对于彻查叛乱一事,余驸马心中可有成算?”
余长宁心里本没什么定见,面对李勣如此问题只得讪讪笑道:“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长史统领并州大都督民治,长宁正想请你给指点一二。”
李勣微微颔首,指着食案恍然笑道:“对了,你先吃点东西,咱们边吃边谈。”
余长宁依言点头坐下,一望案上的食物,却是简单的馒头稀粥,不由揶揄道:“简单如斯,莫非这便是大牢伙食?”
李勣正色回答道:“河东道刚刚从旱灾中恢复过来,黎民百姓尚勉强温饱,身为官吏岂能高人一等?所以老夫下令并州所以官吏每日皆是馒头稀粥,到让余驸马见笑了。”
余长宁闻言肃然起敬,拱手道:“长史心系黎民,实在为当代官吏之楷模。”
李勣苦笑摇手道:“不瞒余驸马,老夫乃是从苦日子中度过来的人,见识了隋末大乱时易子而食的惨剧,目前虽为太平盛世,然而居安思危不敢相忘,岂有他哉!”
话音落点,余长宁盯着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良久默然。
这李勣本名徐世勣,爵位封英国公,职任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因有功于唐而被高祖赐姓于李,后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名为李勣,是初唐唯一能与李靖并称的绝代名将。
除去他显赫的功绩先不说,李勣还是一位在道德上值得称道的大臣,一生历事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三朝,出将入相,深得朝廷信任和重任,被朝廷倚之为长城。
见他良久无言,李勣喟然一声长叹道:“房相在信中对余驸马多有推崇,结合老朽以前的道听途说,倒也深以为然,然而不知你可了解叛乱情况?”
余长宁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笑道:“实在话,在下如今还是一头雾水,也不怕英国公见笑。”
“余驸马直言不讳,倒也难得,好,老朽就将叛乱的具体情况对你略作介绍,希望你仔细听了。”
余长宁正色点头,拿起案上的白面馒头大大地咬了一口,边吃边听李勣介绍起来。
李勣一捋长须,淡淡开口道:“代州叛乱的胡人皆为东突厥灭亡后归顺大唐的突厥部落,共有四个部落总计十万余人,其中能够成军的壮年男子达七八千余,目前正在桑干河一线与柴秀云所领的万余大军对持,实力不容小觑。”
余长宁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道:“既然我们大唐兵力胜过那些叛乱胡人,为何柴秀云不选择进军攻击,却与那些胡人对持,难道其中有什么原因不成?”
“余驸马呵,战争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不是谁一方兵力多便有压倒性的优势,还要靠主帅的运筹帷幄之能、地形地貌形势、战前战术选择、战时各部队之间的衔接配合等等,以兵力多寡评判战争,那是门外汉们经常犯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