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裙女子对着他嫣然一笑,虚手做请率先闪入了甬道之内,余长宁不疑有他,急忙举步跟上。
说是甬道,却是一条用白色细纱帷幔密封起来的长长过道,过道两面轻纱摇曳,灯光朦胧,迷迷离离之间又透露着几分神秘。
走得百余步,前面一片灯光,一扇高大的木门恰好吞住了悠长的甬道,两盏人高的铜灯随着帷幕轻轻地摇晃着。
侍女上前推开木门,余长宁只觉一股冷风骤然掠过脸庞,走出一看,竟已来到两座假山夹缝处,而甬道出口正是在身后那片假山之中。
“公子请。”侍女又是低低一声,率先走出了木门。
余长宁点头举步,踏着松软的草地悠悠向前,穿过了婆娑朦胧的竹林后,一片倒映着磷磷月光的大池展现在了眼前。
池边绿树下,一个修长婀娜的影子正在摇曳漫步,夜风吹得她裙裾飞扬长发飘然,宛若月下仙子一般。
眼见他到来,影子停下的脚步,站定正色欠身道:“秦清扫榻以待,请公子不吝赐教。”
余长宁哈哈大笑道:“秦清姑娘实在太客气了,赐教不敢当,咱们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见他丝毫没有彬彬有礼的谦虚之色,秦清顿感这位公子与以前遇到的那些大不一样,微微踌躇了一下,淡淡笑道:“如此,请公子落座。”
余长宁颔首点头,池边早已备好了一张长案,上面一方小小的燎炉正煮着热茶,驱散了仲秋夜晚些许凉寒。
秦清膝行案前拿起长勺为余长宁斟满了一盏热茶,笑道:“公子高才惊世,一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着实让秦清敬佩不已,不知高姓上名?”
余长宁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啧啧嘴后方才回答道:“我叫余长宁,姑娘你煮的茶水真香,不知可有什么诀窍?”
秦清本为风尘女子,早已见惯了人间百态,寻常男子见到自己不是大献殷勤,便是色授魂与,即是最不济的也会装作一副文质彬彬的正经士子模样,言谈话题都离不开琴棋书画,何曾有人开口问自己煮茶的诀窍。
心念及此,秦清微笑答道:“末微之伎倒是让公子见笑了,秦清出身茶叶之乡,一手煮茶的功夫乃是娘亲所授,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余长宁摇手正色道:“茶道乃是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田间地头凉茶一碗消缺困乏,待客访友热茶一盏热络温暖,茶叶早已融入了我们的生活,岂有末微之伎一说?姑娘不妨好好锻炼一番自己的茶艺,以此为业谋个正经事情为上,何必沦落青楼强颜卖笑?”
闻言,秦清只觉心里腾升起了一股怒火,脸上却淡淡笑道:“公子此言倒也新颖,然则秦清所爱唯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煮茶沏茶都是侍女的活计,何能以此为业呢?”
“秦清姑娘此言差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只能作为业余爱好,万不能如同姑娘这般以此为业取悦他人,姑娘以为然否?”
话音落点,秦清一张俏脸终于是沉了下来,冷声道:“我敬公子如上宾,没想到公子竟出言讽刺讥笑秦清,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若在如此,秦清只能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