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瑞与余长宁年龄相差不大,加之两人又是堂兄弟的关系,虽从未见过,然而没聊上几句便已熟络,便相约饭后一道去后园吃茶听戏。
酒酣耳热之际,突听门外传来家丁慌张的惊叫声,一队腰胯长刀的官差已是闯了进来,惊得宾客们人人色变,相顾而视错愕愣怔。
余满仓心头正在莫名当儿,突见官差带队者正与自己熟识,便起身拱手笑道:“张大人来此意欲何为啊?莫非也是来给小弟祝寿的?”
为首那人高马大的官差目光正在四下巡睃,听余满仓此言,不由抱拳冷声道:“本官来此是因公务,不知令公子余瑞现在何处?”
余满仓闻言心头一凉,正欲说话,余瑞已起身拱手道:“大人,我便是余瑞,你找我何事?”
高大官差脸膛一黑,挥手高声道:“将他抓起来,押到县衙去。”
话音落点,众官差齐齐应命,在宾客们一片惊呼错愕之中将余瑞五花大绑,便要押走。
余满仓见状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那张姓官差面前,语带哭腔地问道:“张大人,犬子所犯何事,为何要抓他啊?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我在这里代他向大人赔罪。”说罢立即是磕头如捣。
张官差浓眉一拧,沉声道:“余瑞并非冒犯了我等,你我本是熟识,本官也不妨实言相告,他是牵扯了一桩命案,所以必须抓起来。”
话音落点,余满仓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脸色顿时惨败无比,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张官差见已抓到了犯人,也不停留,对众人挥手道:“人犯现已拿下,走,回去复命。”
余瑞此刻也回过神来,惊叫连连道:“爹爹,我冤枉啊……他们为何要抓我,你,你快来救我。”
余满仓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正要上前继续苦苦哀求,却见那张官差铁面执法,神色冰冷,便道:“瑞儿你放心,爹爹立即去找明府大人,请他还你一个清白。”
说罢,他无奈拭泪,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官差们押走了。
眼见余家惹上了官司,宾客们自是不好停留,纷纷出言告辞,一时间原本喧嚣热闹的前院杯盘狼藉,冷清得恍如深山峡谷。
余长宁见叔父仍浑浑噩噩地呆愣在原处,便上前劝慰道:“叔父不必担心,堂兄一定是被冤枉的,你快去找襄阳县令,送点银子活动活动,自然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余满仓拭泪点头,突然转身拉着余长宁的手感激道:“长宁,不愧是血浓于水,关键时刻还是亲戚靠得住,你看那些宾客,平日里与我称兄道弟义气情长,见我有点麻烦便已人走茶凉,当真是世态炎凉人性不古啊!”说罢,两行老泪又是滑落了下来。
余长宁闻言一噎,只得将正想说出口的那句“小侄便不打扰叔父,就此告辞”咽进了肚中,踌躇半响,想想与瑞堂兄也算相交一场,便决意帮他们一把。
不消片刻,余满仓从帐房取来了五千两银票,带着余长宁驱车直入县衙。
在那空旷冷清的大厅魂不守舍地等了大半个时辰,便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吏从后堂摇了进来。
那官吏生得极胖,虽个子不高,然而一身绿色的官服却使他平添了几分威严,正是襄阳县万千百姓的父母官,县令王大人。
见县令到来,余满仓立即迎了过去,跪地哽咽道:“明府大人,请替小民及犬子做主啊。”
那王大人显然早已知道了此事,脸色却是坦然,落座矜持又不失威严地开口道:“本官牧守一县,自然会聆听民生冤情,你儿子的事我已耳闻,正是我让官差前去捉拿,自然不会冤枉他。”
余满仓闻言大惊,心头暗道:你这个狗官简直不是东西,这边刚收了我一千两银子,转头便翻脸不认人。
心头虽是如此,面上依旧恭敬如初地哽咽道:“不知犬子究竟因何犯事,大人可否直言相告?”
王大人捻须踌躇了一下,叹息点头道:“今天午时,红花楼老鸨前来报官,禀报说今辰发现名妓苏小莲被人杀死在屋中,而昨夜留宿之人,便是令公子。”
话音落点,余满仓如遭雷殛,霎那间竟是脸色惨白,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