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任丰年有意追寻,得到的结果无非便说那宫人不知好歹,办事不得力给主子说一通嘴,便想不通了。任丰年心里是有疑虑,好歹是做到大宫女的人了,怎么这点话也承受不了了。
但陛下给她洗洗小手的时候便说了,莫要追究了。任丰年给他捏着小软手,翻来覆去搓搓,说声哦,便也不想了。
宫里的人命,真要一条条刨根究底,那又怎么追究得完。退一步说,主子要她死,也就死了,便是明着说,又能怎样?
隔天任丰年便从宫里起轿,去了任家。
清河巷离开皇宫不算近,因着离皇城最近的人家也有一段距离,更遑论是路家这般的小官家。宝妃娘娘身子又矜贵,马车也要控制速度,务必不能叫贵人不适。然后马车平平缓缓的,任丰年便在马车上坐了小半日,看了许久话本子,才堪堪到路家门前。
她不由感叹一下,马车比骡车还慢,也真是可以,她看这几匹也不是老马啊,怎地这么小步小步跑的呢?
任丰年到了路府门前,便见路家一众人皆穿着正式的衣裳,恭敬在门前候着。因着她算是出宫省亲,外头都拉起围挡,整条清河巷皆要清道,任丰年给阿莲扶出马车,见到外祖母也不由抿嘴笑起来。
她老人家还是这般精神矍铄的样子,叫她很放心。任丰年出宫,按着礼制应当穿得正式一些,奈何她不喜欢穿得那般满身挂满金玉的,她也不过是来表哥生辰,再见见外祖罢了。
表哥还是那个样子,瞧着倒是比从前待她淡了不少,行礼一类的事体皆一板一眼做了,也不曾多说一个字,一张俊俏的脸上,也是淡淡肃然,颇有些外祖父的样子了。
任丰年还挺欣慰的,她也盼着表哥能不要再想那些琐碎了,早日娶个可心的媳妇比什么都好。
她还记得,她在长安待选的时候,表哥许多时候都会笑眯眯的招她,还像小时候一样给她带街头的小食,尽管不独处,也会在她坐在亭子里的时候,在远处放风筝给她瞧着乐。这些她都知道,但她回避的很明白,也明白清楚告诉过他。
她有时总会担忧,若是表哥一直装作不懂,又该如何?但现在想来她是多虑了,不必她再多说,路齐修这样的岁数,已然是成熟男人,也早就晓得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路齐修:……
作者:明天作者要考试,所以今天短小啦,啾咪一口亲~
作者:再上来和大家说一句,虽然有点晚了!但是中秋快乐!因为时差的原因,我这边今天才到中秋(和朋友可怜兮兮吃了一块月饼什么的太凄惨了,我不会说去年我们一群人分了两块不怎么好吃的月饼,真是非常可怜了,今年网红某款在我们那边的网上瞬间卖完,就想吃那个,竟然没了,还不补货tat)
总之羡慕可以放假的,特别羡慕连放八天假的!还有国庆快乐!!一股脑全说了哈哈哈!!我真的得复习去了,爱你们~~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任丰年在路家,连一日也呆不满, 便要回宫里。不过因着她来, 这趟人来得倒是很全,就连路家嫁走的两个女儿, 都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路齐媛手里牵着一个,一旁的原家二少爷怀里还抱着一个乖囡, 两人瞧着是极恩爱的样子。任丰年没有与原二接触太多, 但却不觉着他的身子如传言中的那般弱。
况且这原家二少爷瞧着,是把路齐媛看在心里去了, 即便不坐在一处,又隔着屏风呢, 这夫妻的说话声,还能若有似无地缠一缠。
任丰年看着一边奶母怀里抱的孩子, 心里也羡慕, 她就觉着自己甚么时候,也能有个孩子便好了,最好使香香软软的小囡囡, 怎么宠都不为过的。
路齐媛晓得阿辞喜欢小孩子, 见她坐在上首, 眼里是遮掩不住的艳羡,便起身笑道:“娘娘想不想抱一抱阿囡?她现下一岁也未满, 乖是乖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呢。”
任丰年微微一笑,额间的玉饰轻轻摇摆, 她端庄道:“那便抱来与我瞧瞧罢。”
任丰年抱了一会儿小囡,心满意足的,把孩子轻手轻脚的送回奶母怀里。
任丰年看一言端坐在一旁的路齐婷,见她还是那副样子,也不曾有孩子,也不知与苏公子相处的怎么样了。任丰年倒是有心想帮她,可她也不晓得该怎样才好。
任丰年浅浅啜一口茶,微笑着对路齐婷道:“大表姐近来可好,我观你,倒是愈发沉静了。”
路齐婷起身一礼,道:“回娘娘话,妾身近来一向很好,家中父母、夫婿皆身体皆是安康,谢娘娘体怀。”
任丰年三两步上前,把她扶起来,看着她轻声道:“大表姐过得好,咱们便放心。”
路齐婷垂下眸子,淡淡一笑道:“齐婷过得确是不错,倒是娘娘,宫里不比家里头,您受苦了。”
任丰年很小的时候,曾经一度非常害怕和讨厌两个表姐。但当她长大了,却发现她们也都长大了,比从前成熟谦和了,待家人也足见真心,她就发觉,自己对从前的事体,也忘得差不离了。
任丰年抿唇笑了,并不多说,只叫丫头泡了宫里带来的茶水分给两个姐妹吃。
她不晓得路齐婷和苏公子之间的龃龉,仿佛现下看着,也不算关系很差。起码路齐婷看着是想明白了,不比一两年前的彷徨冷漠,仿佛多嘴半句,她便能缩回坚硬带刺的壳里。
路齐婷与苏二公子,到底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她初时待他便是无情,虽也不折腾,也温顺,但一双眼里仿佛盈了不情愿似的,怎么看他都没有分毫依赖与情意。
苏二公子虽论长相,只能说平淡无奇,但却是有几分少年傲气的。路家与他家论亲事情,本就并非出自他愿,他晓得若是娶了路大姑娘,那便是直接与原家少爷成了连襟。
他管着苏家分支的大半生意往来与各种人情交际,本也有信心能把家里往上拔一层,更是不稀得娶她。更何况作成这亲事,到头来得利的还是原家。听上去,路家也不像是多看重这个女儿啊。
他本就不算多情之人,想透了,便也不愿再与路齐婷多亲密。他照样做自己的,也不听父亲的劝,执意不愿与原家便宜。而路齐婷因着头顶没有婆母,也算是管了家,妯娌又是庶子媳妇,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她去,渐渐也在后宅扎稳脚跟,如鱼得水起来。
而苏二不肯碰她,每月定多几趟,找两个通房丫鬟便草草了事。路齐婷也不在意,每次完事第二日,便命了人端汤药去,亲盯着通房喝下了才算完。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她做梦也想要个能全心依靠的孩子。
只她却软不下身段,但也不肯眼睁睁看着通房丫鬟,生出庶出孩子来折她颜面。苏二公子虽晓得她的作为,但只字不提,也不曾有过阻止之意。故而现下,这对夫妻却是僵持许久,互相皆猜不透彼此的意思。
任丰年身为一个外人,如何也不能插手旁人夫妻之事。她若插手了,路齐婷这样傲气要面子的性格,更未必感激她。
故而任丰年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过问,不过她倒是赏了两个表姐许多东西,其中大表姐的还要稍稍重半分。
她只但愿,叫苏二晓得了,也好高看大表姐两眼,不至于一直冷着她。
路齐婷收了礼,闭了闭眼,心里头有些疲软起来。每趟回娘家,她都要受她们或是同情,或是漠然的待遇,总觉着心里头累得慌。
有些体面,她可以自己挣!金银富贵,她也可以慢慢熬出来!夫君的宠爱,她并不十分在意!可是她不喜欢被旁人可怜,这叫她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妹妹即便不说,可到底她娇羞的样子,也令她万分酸涩。她不住告诉自己,这路是自己选的,是她配不上原公子,却是把痛苦更加压抑地深埋。母亲不喜她,甚至可以说,独处时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就连贴心的话,也再没说过。
全家只有祖父母待她好。可他们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要关心的晚辈太多,能分给她的又有几分?
路齐婷知道自己不该怨,但却仍不住想,她的同辈哪个不过得更自在呢,为什么这点仅剩的亲情也要与她抢?
她又想想任丰年。这个姑娘运气真好,进了宫去,即便失了宠,到底现下这样的位分,也已足够她风光。
虽则任丰年并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幸福尊贵的女人,在闲着无聊时候打发可怜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