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 / 2)

她有些怔住,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能这样自称啊——你不是……”

她无言以对,想想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气势渐弱下来,只是心里愈发的想离开。

李琨冷淡垂眸看她,任丰年被看的害怕,眼里皆是惊慌和不安。他看见她的抗拒,轻轻按住她纤细的肩膀,动作虽轻却不容抗拒。他俯首咬住她的唇瓣,舌尖在柔软的嫩肉上轻轻一勾。

只一下得手,他不再看她,似乎漠不关心,起身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任大小姐以为自己又是谁?”

任丰年的眼里已经蓄了泪水,满面涨的通红,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薄,更何况这人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李琨见到任何人哭,都不会有太多感触,只是见她这样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心里便不自觉的酸疼怜惜。他自嘲的想,大概是老天看不过眼,才丢给他这样一个小冤家。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稍稍安抚一下任丰年的时候,任丰年从泪眼李抬起头,委屈辛酸道:“对不起啊,从前都是我瞎了眼,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作弄我了行不行,我算什么东西啊,怎么配给您玩弄啊——我也不敢再肖想您了,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您就当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低贱的蝼蚁吧。您还有程姑娘陈姑娘什么聂姑娘的,我算什么啊……”

他明知道她这话是赌气求饶,可却变了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把原本要安抚她的话收住,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眼里是淡淡的漠然:“你说对了,你确实比不上她们。”

任丰年擦干眼泪,也不看他了,使劲儿点头道:“对啊,那您高抬贵手就当给圣人积德了,我往后嫁人了,也会日日把您供起来,烧香拜佛,祈求您和您的一众妻妾平安喜乐呗。”

“……”

李琨觉得这对话实在没法继续聊了,他要安抚她,任丰年偏要犟嘴,他往反了戳她,任丰年反倒一句句卑微的气人,专门戳他痛点。

看着李琨又一次拂袖离去,任丰年才有些吃力的坐回榻上,睁大眼睛发呆。她觉得他大约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毕竟她这么卑微了,也没劲儿啊不是么。

从前话本子上都说,大官儿看上的民女,都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似的人儿。她就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姑娘,本来也没甚么特别的,这样他大概就不会对她感兴趣了吧。毕竟她觉着自己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啊,论相貌其实也不算最美,论聪慧和处事,更是烂的一塌糊涂,论出身估计也是他的妻妾里最差的。所以除了那些也没别的解释了罢。

若是李琨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大约得给她气笑了,上位者看人自然是要分三六九等,但也不是她这个分法。若是人人都像她以为的这样一是一二是二,她今日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院子里玩乐了。

不过李琨自然是没空,关心她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弯弯绕,他的事情有许多,光是长安的事情便多的很,他需要理智冷静的抛却多余的杂念。毕竟没有了唾手可得的江山,那他的任何承诺都是毫无意义的。

李琨隔天就使人,把任丰年打包送走了。任丰年觉得这很值得开心,毕竟她要回去见娘亲和爹爹了,同李琨一道的日子也再与她无关,就当做是南柯一梦也好。几十年以后,说不定她还能放下一颗心,把从前与皇帝的二三事说与自己的子孙听,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任丰年离开之前并没有再见到李琨,也没有再听闻他的任何消息。

院落里,总管又最后清点了一遍锦册,确认了数目和细节,才吐出一口气。一边的小厮不由咂舌:“那位贵人也不知是什么缘由,把人送走了,还要带这么一批贵重的礼儿。倒像是彩礼儿似的——”

总管斜他一眼,厉声道:“上头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赶忙住嘴!干活去!”

看着小厮离去,总管不由叹息一声,这些皆是殿下自己一个个圈出来的,不说本身就是最名贵的东西,便是这份心意,普天之下,又几个女子能受的起?

作者有话要说:话本子:深藏功与名。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过走归走,未免引出是非,她是悄悄先去了刁家,再从刁家往回走的。见过了刁家的主母叶氏,在堂屋里正式的拜了义母,又同刁姑娘叙旧,她便匆忙要离开。

不过后头居然有许多人,抬起了约莫有五六十抬的箱子,跟着她的队伍一道走。只说是刁家准备给她回家的礼物,耽搁了她这么长时间,叫她空着手回去总归是不好的。

任丰年即使并不多机灵,也知道,刁家能做到这份上,绝对不是看她任家嫡长女的面子。是看那人的脸面吧,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家没有把事情做到最完美。

任丰年不由叹口气,她求仁得仁,不如自此以后,忘记这些事,嫁人以后洗手作羹汤,好好同自己真正门当户对的夫君相处才是。至于那个人,她会忘记他的,因为记的再多,伤害的只会是自己往后的家人和孩子罢了。

任丰年回府回的很风光,刁家义女,这名头按上怎么不风光?光是宴席就开了整整一日。

不过任丰年才管不着这些,任豪在前头见不着,她便赶忙先见路氏去。这几个月来,路氏倒是没甚么变化,面容还是优雅含蓄的,见着她也稳稳自持着。只是任丰年发觉,路氏抱着她的手在发抖。

任丰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久不见娘亲,忍不住含泪撒娇许久。屏退了下人,任丰年把这一路来的事情,略过李琨身份有关的部分,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任想容这个白眼狼,和截车的事体。

路氏微微吃惊,赶忙把她剥了查看一番。任丰年难受道:“我是没怎么受伤,可是玉芝和佛印却……”

路氏叹口气,念了声佛号,摸摸她的脑袋道:“玉芝她们都是好的,咱们给她们在慈光寺里几盏灯,娘亲也不会亏待她们的家人,阿辞莫要难过了。”

任丰年难过完,忙扯着路氏,叫她找机会,把她救任想容的事情,告诉任豪。况且想想那日,任想容白眼狼似的行径,她便不想放过。

路氏微微一笑,给她夹了块儿桂花糕,叫她慢些吃,才道:“想容啊,这孩子现下还自顾不暇,出了葛姨娘的事,她们母女现下都在院里圈着呢。”

任丰年才知道,碧翠没生完孩子,便死了。说是明玉买通了碧翠身边的丫鬟,做的手脚,幸好稳婆及时发现,碧翠肚里的孩子才幸免于难。是个任家好容易才得来的小少爷,任豪给起名叫任越年,现下抱在路氏身边。

但是生下来没几天,便发觉这孩子有些不灵光了,因是早落地,又生了病发了热,眼神却散漫暗淡的很,像是个傻的。任豪虽是而立之年,还有机会再生孩子,却也给狠狠打击到了,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整个人憔悴许多。

路氏说完叹了口气,捏捏任丰年的脸,道:“所以你这几日,便不要惹你爹生大气儿了,啊?他已经够烦了。”

任丰年有些没胃口,心里心疼自己爹爹,纳了这么个妾室,搅的后宅不得安宁,又心疼碧翠,怀胎十月,一点儿福也没享着,丢下小崽子撒手人寰。

任丰年忍不住道:“那妾室都这样了,怎么还叫她活着啊?该叫她给碧翠偿命才是!”

路氏眼仁一暗,嘴上笑道:“偿命要偿,但你妹妹还没出嫁,若是你爹真不留情面,想容在任家怎么过?”

任丰年冷笑三声:“都这样了我爹还想着她呀?多大脸呢。”

路氏看她不用了,亲自绞了巾子给她抹嘴,柔和道:“毕竟她也是你爹的女儿,哪儿有爹娘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呀?”

任丰年扑上去抱住路氏的细腰,撒娇道:“娘啊,我可算发觉,只有您待我最亲近了。我爹这心里头能装的太多了。”

路氏含笑在女儿脸颊上亲两口,道:“娘带你去看看你阿弟吧,这会儿该睡下了,不要吵着他便没事。就是吵醒了,他也乖得很,一点都不哭闹的。”

任丰年对这个新生的小婴儿没有感情,但是却忍不住同情他,亲娘死了,自己还是个傻子,将来也不晓得怎么过。点点头,跟着路氏去了侧间。

她还没见过这么小一团的孩子,白白嫩嫩的闭着眼,嘴巴下意识的吮吸两下,发出哼哼,团在褥子里像只小兔子,在姐姐怀里无意思的蹭蹭。瞧的她心都化开了,又想起这是她的第一个弟弟,还养在她娘跟前了,不由抿嘴笑了出来。

路氏见她喜欢这个弟弟,不由也笑了笑,并不愿她多呆,把人拉走了。任丰年这心里愈发痛恨明玉了,自己是条贱命,还要带上无辜之人,实在该死极了!

任丰年一连两天也没有看见任豪,直到第三天,终于瞧见他来了正院。任豪瞧见多月不见的大女儿,长得愈发亭亭玉立了,不由心里点点头,刁家确实会教孩子,自己这三个子女,也就阿辞还算上得了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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