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镇定自若似乎仍在薛涛的预料之中,这女人微微一笑,美目轻瞟望着一侧的矮胖男子,男子会意,便上前一步向着我朗声道:「寨主别来无恙啊?」我苦苦一笑,朗声答道:「王英兄弟真是好样的,所谓美人膝下死,做鬼亦风流,兄弟拜倒在薛小姐石榴裙下,倒也合情合理。
」王英神色如常,微笑道:「寨主能理解那是正好,也不消小弟多费唇舌解释了!若听小弟一言,寨主何不放下武器,率领众梁山兄弟投降朝庭,如此薛涛小姐定然芳心愉悦,岂不美哉?」我邪邪一笑,灼灼地盯着薛涛凝声道:「兄弟所说自然是好,但若西门庆能够击败薛小姐,将她收入后宫,岂非更加美哉?」王英愕了一会始才叹道:「寨主啊,非是王英妄自菲薄,或者肆意贬低寨主你,薛涛小姐天纵其才,实非我辈凡人能够比拟,与她相斗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实不相瞒,薛涛小姐用来对付寨主大军的,远非济州城内区区一万官军,寨主何不看看四周远处,军师率领的八千步兵都已经陷入重围了。
」王英的话就像一枚炸弹,重重地投入我的骑兵队里,士兵们顿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我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根本不为所动,片刻之后,士兵们再度镇定了下来,我这才回头后顾,他们已经恢复了方才狼一般的眼神,眸子里只有灼灼的杀机!再远处,狼烟四起,烟尘遮天。
我知道王英所言并非虚言,确实是有大队的官军从远处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将军师的八千步兵围在中间!瞬息之间,情势骤变,现在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
我的两千重甲骑兵将薛涛的几千残兵围在中间,而官军挖的壕沟以及济州城却又将我的两千骑兵围在中间,吴用的八千步兵又将濠沟外的官军团团围住,再外面却是更多的官军重重压来,将吴用的八千步兵团团困住。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对我梁山极其不利的局面!战场的局势在我脑海里一闪既逝,我马上便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判断!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迅速击溃面前的几千官军残兵,然后突入济州城里绕开濠沟,迂回到最外围官军的后方,与包围圈里的吴用两面夹击,才可能挽回败局!而其中关键的关键便是我率领的这不到两千的重甲骑兵。
薛涛似乎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微笑道:「寨主可是想突入城中,再绕后攻击?且不说寨主这两千骑兵有无把握击穿我官军厚实之防御阵形,既便侥幸成功,小女子也早在城中布下天罗地网,寨主若是突入其中亦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我沉沉一笑,深深地盯着薛涛凝声道:「如此说来,在下岂非仅有投降一途?」薛涛嫣然一笑,说道:「寨主临阵而降,早已不止一回,堪称识时务之俊杰,此时想必亦能分清形势,判定利害!以小女子看来,投降委实好处多多,而顽抗则只有死路一条!」我怦然心动,老实说以我西门庆本性,当真想投降算了!不过一想起我身后这支雄师,心中便幕然一沉!以前的西门庆,所代表不过是个人,无论我怎样行为,都不会有什么恶劣的影响!只是现在,我却是他们的统帅,几乎便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他们的强大战斗力,系于我一身!如果我此时投降,他们的士气必然在顷刻之间冰消瓦解,并且从今而后我再也休想在他们心目中重新建立光辉的形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都必须一战!我嚣张之极地仰天发出一阵长笑,然后以极其不屑的眼神盯着薛涛,大声道:「薛涛!你给我听好了,我投降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投降一个女人!女人,生来便是给男人骑的,如何配接受男人的投降?兄弟们,你们说,你们愿意投降一个女人吗?」我霍然回头,振枪长呼。
所有的士兵神色狰狞,举起手里的长枪厉声大吼:「不能!」「很好!」我用力一振镔铁长枪,气势并不曾因为失去战马而稍有收敛,森然道,「杀!」我大步向前,手里的镔铁长枪挥舞如风,霎时荡起漫天烟尘,劈头盖脸地向官军阵中的领头大将花荣罩去!要想击破官军的圆形防御阵,首先必须击败花荣!我以枪荡起的烟尘,唯一的目的便是迷乱花荣的视线,让他不能在杂乱的战场上捕捉到我的存在,唯其如此,我才能避开他弓箭的袭击!一旦开始近战,我相信,花荣定非我西门庆敌手。
「咻!」一阵划破空气的锐啸传来,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往旁边一避,一道劲风已经擦着我的耳际掠过,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惨嚎,我心中一恸,知道已经有一名士兵伤在花荣神箭之下!我心中霎时泛起一股怒意,顺着破空声袭来的方向,我在迷漫的烟尘里刺出了反手一枪……当!一声剧烈的金铁撞击声里,我感到手中的镔铁长枪微微一歪,然后继续前刺,清脆的骨肉磨擦声传来,我清晰地感到自己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一名敌人的胸膛!但我绝不会蠢到以为自己已经刺穿了花荣的胸膛,几乎是在枪势停竭的瞬间,我骤然发力,镔铁长枪以长河大浪般的威势横扫,仍然穿在枪刃上的尸体给了我沉重的阻力,却也增加了我这横扫一枪的威力!连绵不绝的惨嚎声不断地从目力难及的烟尘中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听在我的耳里,此时此刻却是这般的美妙!毫无征兆地,一丝冰寒的杀意从头顶袭来。
我睁目如裂,翻身后倒抵着结实的地面,同时间我的双腿已经借势高高上踢……笃!一阵锐利的铁器刺入泥沙声在距离我头皮不到三寸的地方传来,同一时刻我更感到自己的双腿重重地踢在一样硬物之上,然后便是一声轻轻的痛吼,一阵破空声里,被我踢中的敌人已经借势遁走。
我长吸一口气,忍住灰尘塞入气管的难受,嘶声大吼:「花荣已经败,兄弟们往前冲啊!」听到我嘶声大吼,近两千名重甲骑兵疯生地吼叫起来,惨烈的厮杀开始终于进入白热化。
我挥舞着镔铁长枪,终于杀穿了那团浓浓的灰尘,眼前视线赫然一清,官军的圆形防御阵形在我重甲骑兵的攻击之下正在迅速缩小,从未遭受过铁骑如此冲击的官军们虽然侥幸列出了防御阵形,但并曾真正掌握阵形的诀窍,也没有协同作战的经验……圆阵的后面,薛涛的独轮小车正慌慌张张地遁进城里,一些丧失斗志的士兵亦跟在她后面逃进城里。
我长笑一声,心中了然!如果刚才我还怀疑薛涛果然在城中设下了陷阱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她不过是吓唬吓唬我而已!如此城中果然设有陷阱,又何需如此着急地溜回城里,又何需如此着急地拉起吊桥关掉城门?「来人!」我纵身一跃,骑上一匹无主的战马,挥枪森然喝道,「跟我抢了吊桥跟城门!」一定要抢在吊桥升起城门关上之前冲进城里,否则我这两千人将只能被困在济州城下的狭窄区域之内,束手待毙!虽然我麾下的近两千骑兵已经和官军陷入了混乱,我的一声断喝仍是让至少一百名士兵纵马跟了上来,以风卷残云之势从侧面绕过混乱的战场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