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夜注定不能平静。
睡得迷迷糊糊中,十八感觉一阵闷热,身子也不自觉在拱。若有人能瞧见这情景,就能看清幼宁已经不知不觉自己滚到了最内围,而十八在床沿摇摇欲坠。
隐约中吱嘎一声,门似乎被打开又关上,淡淡的风雨气息飘来。
十八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半睁开眼就瞧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朝自己走来,他连声音都没发出来,那黑影子就走到床边,俯下|身,似乎坐了会儿,然后在自己额头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瞬间被吓醒而抖了抖的十八:“……”
因为十八移动而看清他的燕归:“……”
第121章
夜黑风高,正是灭口的好时机。
感觉到周围温度直降, 十八目露惊恐, 求生欲爆棚下硬是发挥出了一个胖子不应有的灵活, 偏过头扭了下,瞬间骨碌滚下床, 张嘴就嗷嗷大叫,“皇兄不要杀……唔!”
燕归眼疾手快捂住十八的嘴,在十八被吓得愈白的脸色下沉沉瞟了眼榻上, 那儿有个微不可见的小包。
幼宁没被这短暂的声音惊醒, 连眼皮都未动,燕归这才收回视线, 阴测测道:“不许吵醒你皇嫂。”
“……唔唔,嗯!”
十八的脸色由白转红, 因憋气被涨红的, 但他不敢挣扎,生怕一个动弹就让自家皇兄手起刀落。
不是错觉, 他真的感觉到杀气了qaq。
燕归心情很不好, 他风尘仆仆赶回,快马加鞭缩短了一半时辰, 为的就是早点回来陪幼宁。虽是深夜幼宁正在熟睡, 但只要人在身边他就无比安心, 然而……满腔温情都被这个乱爬床的小混蛋给搅和了。
若在几年前, 十八说不定真要小命不保。
盯着自己的目光越发不善, 十八就差把头缩进里衣。泪眼汪汪对视小半刻, 他衣领一紧,人已经被提出了内殿,留下旁观了完整过程的系统笑到差点机能紊乱。
幼宁全然不知,一觉醒来感觉身边空荡荡,还随口问了句,“十八一早就去玩儿了?”
为她穿衣的杏儿顿住,极力压了压嘴角,“没呢……陛下昨夜回宫了,现在和十八殿下一起等娘娘您用早膳。”
话落她就见主子眼神亮起,只怕心都瞬间飞走,便心领神会地加快速度。
幼宁如今的衣衫都已舒适宽松为主,秋日不算凉,时常为几层薄纱衣再外罩一件披帛,鞋靴等一律平底。
松松挽髻,幼宁没细瞧,随意用手点了支银簪插上,便往外走。
十多日的分别,对本就娇气还有孕在身的幼宁来说已足够长。她越走越觉得思念,跨过门槛的那一瞬眸中甚至盈了水汽,似乎在见到燕归时就能马上哭出来。
然后一切都在她看清抬首望向自己的两人时停止。
“……”幼宁往后退了退,试图看看殿名,是否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燕归起身走来,碰到幼宁的一瞬,听得幼宁迟疑道:“……十三哥哥?”
“嗯。”声音依旧是只有面对她才有的柔和,略带一点嘶哑,为连日赶路未饮水所致。
若只是憔悴一点,幼宁不至于认不出人,可……她试探性摸了摸燕归额头和下巴处的两个牙印,不深,但绝对看得清。
她当然不会怀疑他的品行,况且这印记也明显是个孩子留下。
再看到十八脸上花花绿绿的药水和黑了一只的眼睛,真相呼之欲出。
幼宁不大愿意相信那个猜想,挣扎道:“……昨夜有刺客,你们和刺客打了一场?”
有她在场,十八的胆儿贼肥,拍桌而起蹦跶到幼宁身旁,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带得龇牙咧嘴,他抱住幼宁手臂,“才不是什么刺客!皇嫂,你要为我做主,皇兄把我的第一次夺走了!”
幼宁噗得吐出刚入口的早茶,连咳几声,不可置信道:“……什、什么?”
十八确实早慧,可这种事应该不太懂吧……幼宁有些不确定想着,甚至发散了思维,说来,十三哥哥怎么可能夺得走小十八的第一次?
平时十八肯定不敢这么理直气壮,可这次着实被修理得惨,不然他也不至于胆大到在燕归脸上留下两个印记。当然,这也是燕归未对他设防所致。
幼宁一脸茫然,准备听十八继续解释。
和她一起落座,十八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出昨夜的故事。介于燕归黑沉沉的脸色,幼宁起初还忍着,可是越听越想越觉得好笑极了,她微抿着唇,分明眸中带笑的星光都已经逸出,身体轻颤,硬是不肯出声。
燕归先妥协,担心她忍得腹疼,无奈道:“想笑便笑罢。”
幼宁看着他,严肃一颔首,起身几步到了门外。门外默了会儿,很快内殿两人就听到了某人乐不可支的笑声。
没办法,燕归平日的形象太过高冷,他是冷漠、从容、淡然的陛下,是大周子民心中无所不能的天子,几乎从未有过失态和狼狈的时候。这样的误会撞上燕归,巨大的反差令再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不住。
幼宁甚至想到,还好十三哥哥只是想亲亲额头,如果当时还要做些别的,岂不是……
这么想很对不起小十八,幼宁脑中还是不可自抑地浮现许多画面,最终化为笑意。
她笑出了眼泪,随手抹了几把,平复了会儿气息才道:“去把我那瓶雪肤膏给十八殿下送去,脸上这么多伤,别留了印子。”
“是。”杏儿想了想,“娘娘……陛下呢?”
陛下脸上可也有两个牙印呢。
“陛下的……”幼宁眼眸转了圈,“陛下的就留着。”
她语气还挺欢快,“这样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将这些话完整收入耳中的燕归扫向十八,冷冰冰的视线差点让十八没端稳汤碗。
十八撇撇嘴,哼,有皇嫂在,就不信皇兄还敢动手。
皇兄不高兴,他还不开心呢!小十八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轻薄”过,就算此人是自己兄长,他只要一想就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