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的美丑燕归没什么特别感觉,他真正有所触动的是幼宁这身喜服,因为它象征着幼宁从今日起就真正属于了他。
属于他一人。
其实此刻燕归自脚底到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愉悦与满足,但在常人看来只是比平时稍微温和了点,不过这已经很难得了。
见主子没有离开的意愿,石喜不得不上前提醒,“殿下,您还得出去,有不少大人在等着给您敬酒呢。”
他小心看了眼,只见主子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冷下,但也许是想到今天的日子,还是站了起身,低声对床上的太子妃道了句“我很快便回”,就几步出了殿。
石喜松了口气,心道殿下如今的脾气与以前比真是再好不过,将太子妃迎进东宫后,想必只会更好。
思及此他看向幼宁的目光更加真诚热切,谦恭道:“奴才这就去跟着殿下,一定提醒殿下莫饮太多酒,您放心。”
幼宁扑闪了下眼,就见石喜并一众宫人都慢慢退下,只剩下几个伺候她的人。
杏儿对着小主子实在无法唤出“娘娘”这个称呼,总觉得奇怪,便道:“主子,不如您先去沐浴吧。”
东宫修建时就有温泉池,燕归从不用,但十日前却命人好好收拾一番,想来便是为了幼宁。
乌发铺散,如瀑搭在身后,幼宁浸在其中,只觉得舒服得昏昏欲睡。杏儿帮她轻柔按肩,就见小少女像被捋毛捋得舒服的猫儿,轻呜一声,眼睛都快闭上了。
杏儿觉得可爱,感慨着看到大的小主子都已经嫁人了,轻轻道:“待会儿您先睡吧,奴婢来时看见外面好多大人呢,想必都要给太子敬酒,也不知何时能回。”
反正以她家主子的情况,即便大婚也肯定要掠过洞房这一步骤,有太子在肯定也没人敢来闹,基本礼节都完成了,也无需再干等着。
幼宁点点脑袋,事实上刚填了点肚子,她现在已经困得无法再正常思考,身边人说什么便应什么,乖巧无比。
其他被分来宫女没能贴身伺候,她们也不急,毕竟早有心理准备。太子妃肯定对从国公府带来的婢女更亲近,她们只需做好本分事便行。
迷迷糊糊被牵上榻,幼宁刚想躺上去,就听杏儿一声惊呼。她努力睁开眼,这才发现被褥下还有个胖嘟嘟的小家伙睡得正香,正是小十八。
小十八被送来压喜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他小小一团,又缩在被子下面没弄出动静,连知晓此事的宫女们都几乎忘了这事。
一圆脸宫女忙走来,轻声道:“这是十八皇子,皇后娘娘送来说压喜床的,奴婢这就把他抱走。”
说罢她上前想要将人抱起,手一放,动了动,却尴尬得发现……太重了抱不起。
小十八依旧熟睡中,自顾翻了个身,吧唧两下,却是缩进了更里面。
宫女忐忑望了望,见杏儿忍不住笑了笑,她便也放松下来,“杏儿姑娘,你看……?”
杏儿见小主子望了眼就继续上榻,知道自家姑娘喜欢十八皇子,回道:“暂时不用管,让娘娘先休息会儿吧。”
“哎。”反正十八皇子这么小,宫女也不用担心其他,便安心退到了旁边。
于是幼宁便上榻和小肥团十八睡在了一块儿,两人都不是安静的睡姿,不知不觉间滚动几下,就抱在了一块儿。
小十八隐约觉得这个怀抱又香又软,梦中都不由露出笑容,嗷呜几声就小章鱼般紧紧扒了上去。
龙凤烛缓缓滴蜡,夜色更深,待杏儿几人都忍不住生困时,殿门终于被推开,燕归大步迈来。
“殿下。”几人只来得及给他行礼,就被挥手遣退,匆忙间竟又忘了榻上的十八皇子。
幼宁盖着龙凤被,只露出小脑袋,脸蛋因安睡泛着粉色,呼吸轻缓。燕归看了许久,深暗的眸渐渐转柔。
从此刻起,这是他的了。
他周身泛着些许酒气,神色倒清明,脱去外衣准备往榻上躺,随后才发现被褥里还有个小东西,正在幼宁怀中甜睡。
燕归面无表情,把肥团子提起就往窗边走,推开一扔,隐约灯火中只听到嫩嫩的一声痛呼,他径直回了榻。
小十八突然从温软的怀抱摔到硬邦邦的地面,六月的夜晚不寒,他便懵然地坐在那儿,怎么都想不起怎么突然到了这儿。若非宫女闻声寻来,怕是能呆几个时辰。
燕归可不管那小胖子会如何,他不欲吵醒幼宁,便脱了外裳直接躺去,将自己的小新娘慢慢搂入怀中,随后阖眼,很快就陷入沉睡。
这一睡却并未安眠到天明,夜半时分幼宁在他怀里一直不安动弹,令燕归睁眼。鼻间似乎突然多了丝铁锈味,他心生疑惑,又见怀中的人脸色微微变白,便伸手探去。
幼宁已经自己醒来,她揪住燕归里衣,蹙眉细细道:“十三哥哥,疼……”
“哪儿疼?”燕归的手被带到幼宁腹间,小少女可怜巴巴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肚子突然好疼啊……”
燕归脸色严肃,确定了那血味并非错觉,带着幼宁坐起,果然看见被褥上染了血迹。
幼宁在他眼皮低下受伤了,竟不知缘由。他周身突然散出寒意,很快收敛,唤了杏儿等人入殿。
“姑娘怎么了?”杏儿一急就忘了称呼的问题,连忙抱住幼宁,幼宁只能蔫蔫道,“好疼呀……”
“疼?怎么会疼呢?”杏儿急得团团转,正要出声说传太医吧,就被青嬷嬷捅了把,用眼神示意她向某处看。
杏儿循着视线望去,龙凤被上,深红的小片血渍尤其显眼。她好似明白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害怕都忘了,直直地瞪向燕归。
她们姑娘才多大呀,太子居然,居然……!!
太禽、兽了!
燕归:……??
第83章
兵荒马乱的大半夜过去, 明白小主子只是来了葵水后,杏儿等人神色尴尬,只差没把头埋到地底。反倒是燕归神色平淡,不以为忤, 并不在意这几人的小小冒犯。
幼宁软趴趴伏在燕归怀中,神色恹恹,提不起丝毫精神。
有些姑娘初次来葵水会疼得死去活来,有些则毫无异样, 幼宁介于二者之中。她每逢夏日都贪凉, 窝在置了冰块的屋中不愿出, 难免带了寒气。昨日大婚又劳累一整日, 除了早膳都没怎么用食水,所以初次疼成这般。
糖姜水饮了一碗,疼痛微减, 燕归将手置于她腹间轻揉,温热的大掌令幼宁眉间渐渐舒展,但仍如受伤的小动物缩在那儿不愿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