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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可还安康?”
两位御医皆是一愣,茫然地抬头,一时间竟也分不清这位帝王究竟是何意,只能如实回答。
“胎儿很好;娘娘劳累了,喝些安神的汤药、休息几日便好。”
陆满庭适才松一口气,直起身子,清润的眸底是一派的帝王威仪。
“两位爱卿辛苦了,各赏黄金万两。娘娘安胎的事,有劳二位了。”
两位御医猛地抬眸,瞧着陛下不似揶揄,错愕了片刻后,终是明白陛下话中的深意。天下间,有哪位男子能容得妻室生下旁人的孩子?
这哪里是前朝昏君的遗腹子,分明是当今陛下的龙嗣啊!
两位御医喜不言甚,叩首。
“谢皇上赏赐,臣定保娘娘母子平安!”
陆满庭应下,回眸瞧了一眼傻愣愣的苏吟儿,勾了勾唇,覆手握住她斜搭在床侧的小手儿,爱怜地紧了紧,又拉过被褥,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
“吟儿先等等,朕去去就来。”
转身,他邀了两位御医去了屏风后面。
陆满庭详尽地询问了孕妇该注意的事项、忌讳、有无不能吃的东西,提前多久找来稳婆他的声音冷清,眸底无波,没有多余的情绪,只那杀惯了活人的手颤个不停。
两位御医知无不言,似想起什么,再一次强调。
“孕妇前三个月易滑胎,尤忌情绪和床i事,皇上需得克制;孕妇脾气多暴躁,易悲易怒,和寻常大有区别,得仔细伺候着。另外”
御医瞧了苏吟儿的方向一眼,压低了声线,附在陆满庭的耳侧小声交待。
床榻上,苏吟儿缩在柔软的被褥里,水冷冷的美目不安地流转着。
她小心翼翼地覆上自个的小腹,微颤着,心中涌起莫明的情绪。
这儿有了她和陆哥哥的孩子么?
她的手背润润的,有些许的湿意,是方才陆哥哥握着她的手时,宽厚的大掌留下的热汗。识得他四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紧张成这样。
屏风后,三个浅浅交谈的身影浮浮沉沉。
八扇苏绣屏风上绘着江南的风土人情,撑着竹竿穿梭在蜿蜒长河的渔夫、在河畔洗衣用袖子擦拭汗水的妇人、搂着幼儿喂食的母亲无一不是细水长流的柔情。
也不知陆哥哥和两位御医在聊什么,浅声浅语、动作轻慢,像是很怕吓到她,偶尔望向她的时候,灼灼的眸光多了一丝缱绻的温柔。
苏吟儿心口痛得发麻,拽紧了床侧的帷幔,小手儿扯得生疼。
不多时,两位御医退下,陆满庭从屏风后面走近。
他放柔了脚步,赤着金色龙纹的足靴踩在红色的融花地毯上,竟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黄花梨拔步床上缀着摇曳的珠幔,他轻手一勾,将粉色的珠幔撩至一旁系好;捡开摆在拢脚箱上的女子粘毛靴,换了一双平底的狐毛短靴,又取下床尾柱子下方吊着的胡琴,规整地收进柜子里。
末了,他站在床榻边上细细地瞧了一会儿,确定殿内再无一把尖锐的小刀、能磕伤她的器物,才缓缓走向她。
“吟儿。”
他亲昵地贴在她的耳畔,强有力的臂膀撑在她的两侧,尽量让自个不要压着她。他撸了撸她散在脸颊的乌黑碎发,炽热的视线扫过她颈后的白嫩雪肤,落在她后背结了疤的鞭痕上。
那美得刺目的鞭痕,只需轻轻按压,便能泛起不受力的红,惹得她泪目连连、咬着红唇颤抖不已。
他强行闭上沸腾着火焰的眼睛,半是不舍半是难耐。
“是朕疏忽了,不该这般折腾吟儿的。”
苏吟儿拧眉,毫无波澜的眸底泛起暗淡的星光。那些羞耻的、恼人的画面接踵而至,伴着巨大的哀伤和痛楚,齐齐袭向她。
无论她怎么求饶、无论她如何地想,便是放下尊严和羞耻迎i合他,他也强势地不给,直到她濒临崩溃,他才勉为其难地饶了她。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俊美的脸上生生落下五个细长的手指印。她气得浑身发抖,他却只愣了一瞬,抓过她发红的纤纤玉手,放在唇间爱怜地吹了又吹。
“打吧打吧,吟儿想怎么发泄都行,只要你高兴。”
热切的吻落在她轻颤的长睫上,她再也抑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拼命地捶打他结实的心口。数日来的委屈和不满潮水般涌起,她连哭带掐,口齿不清地怒骂竟也分外的悦耳动听。
他不断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温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讨饶。
“吟儿近来反常,原是怀孕了,朕还以为”他顿了顿,与她额头相抵,笑道,“是朕不好,朕该罚。”
苏吟儿却哭得更大声了。
娇小的美人儿难过地抽噎着,抽一下抖一下,抽一下抖一下,似乎下一刻能将自个抽没了。
陆满庭叹一口气,吻过她粉颊上的泪痕,喉间溢出的字符像是砂砾,烫人得紧。
', ' ')('“吟儿不也挺欢喜么?朕记得吟儿”
“住口!”
苏吟儿抬手便想打他,瞧着他俊美左脸上清晰的手指印,咬了咬唇,忍住了,侧过身子继续哭,不再瞧他。
他却笑了,饶有兴致地啃咬她的耳垂,似是回味,那双滚烫的大掌不安分地往下,在抚摸到她平坦的小腹时,动作一顿。
“莫气了,气极伤身,伤到胎儿可不好。”
苏吟儿顿住,停下哭泣,绝美的双目氤氲着浓浓的水汽,却直忍在眼眶里打转,不再落下一滴。
不管陆哥哥有什么错,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无辜的。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头,翻过身背对他,留给他一个纤薄的落寞的背影。
“我好累,容我睡会儿。”
陆满庭不再闹她。御医说了,孕中女子多疲乏,贪睡。
他微醺的眸子含着桃花般的笑意,在她耳畔柔声交待了几句,又唤来侍女洋桃和清秋,叮嘱了一番,才大踏步走出内殿。
殿外的院子里,陆满庭取了长剑,在星光点点的夜幕下舞剑。
已是二更,宫外鸡鸣不断,残月斜挂在枝头,只剩下隐隐的一点白。
陆满庭跳上屋檐,婉若游龙,长剑划过红墙绿瓦,惊起一长串刺眼的白色火花;脚尖点入门海,在冰凉的水面上一跃而过,翻了几圈,落在白色的大理石上。
弹指,锋利的剑韧断成数截,稳稳地刺入红色的宫墙上。
风离递上干净的洁帕,蹙着眉没敢多问。
他跟了皇上多年,瞧着皇上舞剑的次数极少,便是有,也是满满的嗜杀之意,不似今日,那挥动的剑招有蓬勃的意气,招招试试皆是藏不住的欢喜。
更奇怪的,是皇上的左脸有五道手指印。
不用问也知道是皇后娘娘干的,除了她,没人能碰得了皇上半分。
本是丢面的事儿,皇上似一点不在意,任由清晰的手指印留在脸上,也没管过。
似是瞧出了风离的疑惑,陆满庭斜勾着唇角,鬓发上有白色的微霜。
“明晚请军中的部下饮酒,”他笑着,“朕要当爹了。”
皇后娘娘有身孕一事,伴着寒风传遍皇宫的每个角落,吹到玉华宫里,掀起了不小的惊涛骇浪。
玉华宫是潇淑妃住的地方。
陆满庭登基后,遣散了先帝的所有妃子,命她们在他登基前离开皇宫,独独留下苏吟儿封了皇后。
潇淑妃气得不轻。
眼见登基之日不足一月,她没旁的去处,只能求昔日的情郎收留。
可那男人不是个扛事的,关键时刻当了缩i头i乌龟,怕新帝找他麻烦,不敢招惹身姿妙曼的潇淑妃,晚上偷偷摸摸的来,绝不留下过夜,更不许潇淑妃偷怀子嗣。
宫女:“您说皇后娘娘命咋这好?都怀了先帝的遗腹子,陛下不仅不怪罪,还要宴请部下?他就那么大度,愿意养先帝的孩子?”
潇淑妃“切”了一声,扔了手中的瓜子,没回答。
她这玉华宫是越来越不被人放在眼底了。
自打先帝去后,内务府不曾拨给玉华宫一分的银两,便是一日三顿的膳食,也是她用昔日的嫁妆命宫女去换的。
瞧瞧,这瓜子还是前几日的,早不脆了。换做从前,她早早就扔掉了。
哎,没意思,得尽快寻个由头,逼得情郎娶了她。
至于苏吟儿嘛她白了宫女一眼。
哪个男人会愚蠢到这步田地?苏吟儿和皇上早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地苟i合。苏吟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陆满庭的是谁的?
就先帝那软趴趴的玩意儿,也能让人怀孕?笑话人呢!
潇淑妃:“让你去找太医记录的册子,也没见你放个屁。究竟找着了没?”
宫女赶紧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讨好着捧给潇淑妃。
“找着了,这不前几天同乡出宫了么?耽误了。”
潇淑妃接过册子,饶有兴致地翻到苏蛮的那一页,唇侧勾着的笑阴森森的。
是时候去找找苏吟儿了。
若是谈得好,说不定她和情郎的事就成了呢!
中午用过午膳,苏吟儿懒懒地斜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猫儿似的,缩成一团。自打她怀孕的消息传出来后,整个慈宁宫就沸腾了,欢声笑语的,闹个不停。
洋桃殷勤地给苏吟儿捶着腿。
——“皇后娘娘,您不晓得皇上有多高兴!今个晚上会宴请从前的部下呢!风离哥哥来传话了,说您要是愿意去,皇上定会乐坏的。”
苏吟儿的声音冷淡淡的:“不去,我累着。”
“晓得晓得,”洋桃递了个酸橘子过来,“奴婢知您身子不适,没敢答应风离哥哥。您就安心养胎,盼着小皇子出生吧!”
苏吟儿绝望地看向窗外蔚蓝色的天际。
皇城宫墙深深、一座连着一座。蜿蜒的廊角、起伏的脊脉,锁了千百年来的繁
', ' ')('华、落了满城的风雨。
她轻抚怀中的胎儿。
莫非她这一世都要困在深宫里、一世都逃不出陆哥哥的掌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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