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番话的慕容惜内心挣扎痛苦,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司幽子夋的努力全都白费,本来今天他就是计划好了,要来杀司幽厉的,让司幽厉为那册子疯狂,再决一死战,但是现在她却为了刘文静母子,不得不劝退司幽厉。
“快走!”慕容惜压低声音,极力催促,可是在外人看来,却像是她跟司幽厉打上,被缠住了,那司幽子夋也是这么认为的。
慕容惜话音刚落地,那司幽子夋便用寄灵诀将那长剑运了出来,他一面赤手空拳的应对金罗汉的攻击,一面艰难的操纵那长剑,直直的瞄准司幽厉的身影,只要这一剑下去,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可是结果却出乎司幽子夋的意料,当那长剑飞过去的时候,慕容惜竟然一把推开了司幽厉,让他躲过这一剑,那锋利的长剑扑了个空,“噌——”的一声狠狠的刺进了坚硬的地板上。
司幽子夋愣住,他怔然望着慕容惜,眼睛里各般滋味都混杂在了一起,震惊,失望,悲伤,一直坚韧镇定的他,此时看起来却像个无助的失败者。
慕容惜看到他眼中的神情,顿时间,五脏六腑都活生生的像是被利刃肆意割开一样,那把长剑,刺中的好像不是地板,而是她的心脏。
看到他眼中的颓败和无奈,慕容惜知道,这辈子她都活不成了,她最终还是负了他,不管他如何的为她奋不顾身,她还是负了他。
司幽子夋被那金罗汉打倒在地,没了长剑的他,就像是空手上阵的将军,命悬一线——他明明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想要让她安好,可是她那推开的举动,却硬生生捏碎了他的心脏。
慕容惜眼中噙着泪,她看到他受伤,慌忙朝他奔来,可是电光火石之间,那回过神来的雎阳王,竟然拿着剑悄悄的跟在慕容惜的身后——他要杀了她,在他逃跑之前,他杀了慕容惜,那么这世上就少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司幽厉从来就不是个仁慈的人,慕容惜好心劝他,可是在他看来,他只是觉得天下没有比慕容惜更蠢的人,此时他的脸上浮起了得意而阴险的笑容,那长剑即将刺入慕容惜的身体,可是慕容惜却浑然不知。
慕容惜眼中只有那司幽子夋,她朝他奔去,可是却看到他突然奋力起身,朝她飞身而来,她有些发愣,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的身边飞过。
“锵——”的一声,利剑刺骨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传来,慕容惜懵然,她仓皇回头,却看到司幽子夋早已经倒在了那雎阳王的剑下,她大惊。
就连那雎阳王都有些不解,他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竟然为了慕容惜命都不要,他好奇的用沾满鲜血的长剑挑开他脸上的面具,赫然看到脸色苍白的司幽子夋,霎时间,雎阳王由震惊转为狂喜。
“哈哈哈哈——”那雎阳王确定被自己刺伤的人是司幽子夋无疑,他立马仰天狂笑不止,随后一言不发的扔下那长剑,逃之夭夭。
慕容惜看着地上的司幽子夋,一时间恨不得被刺的人是自己,“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救我——”她崩溃痛哭,慌忙用手捂着他的伤处。
此时的司幽子夋气息微弱,他这一次怕是再也不能绝地求生了,这么多年,比今天更残酷的战争他都经历过,可是他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而这一次,他不是输给雎阳王,而是输给了慕容惜。
“呵呵,你、你还是信不过我——”司幽子夋目光绝望的看着她,沾满血的手颤抖的抚摸她的脸庞,此时慕容惜已经泣不成声。
那叶怀平见此情形,立马抽身而出,直追那司幽厉而去,金乌子等人不明所以,继续跟赫纥一伙打斗,只为了争夺那悬在顶层的箱子。
慕容华信见司幽子夋倒下,他立马向身边的白小五跟李三娘发话:务必不能让赫纥王活着离开。
司幽子夋万一有三长两短,赫纥王定然作乱。
“对不起——对不起——”慕容惜悲恸自责道,此时的她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看到他眼中的失望,生不如死。
“你知不知道——”司幽子夋疲惫的对她说,“我早就知道刘文静母子在雎阳王府,我也已经让风无南把他们带出来——”他苦笑道,只是嘴中的鲜血不断涌出来,使得他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可是却字字都刺进了慕容惜的心头上。
她哑然相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别担心,我没有伤害他们,我只是,将皇位还了回去——”他看着她,笑着说道,这个笑却极为的轻松,仿佛他终于还了债,终于不用觉得亏欠她。
慕容惜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抱着他的双手好像跟他的体温一样,正在慢慢的变得僵冷。
“明天就是大朝会,郭术会在列国使者面前宣布这个消息,皇叔的孩子还太小,我已经交代国公辅佐新君,刘文静为皇太后,从今往后,这钜燕江山,就算是还到皇叔的手里了,慕容惜,你开心了吗?”他微微笑着说道,末了却认真的问她道,没有丝毫的嘲讽与愤怒,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看到她开心的模样。
可此时的慕容惜却早已经被痛苦紧紧包围,“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嘶声道,此时的她,恨不得拔起那长剑,结束自己年轻却又不堪的一生。
“来、来不及了,可我以为你会相信我——”他眼中泛着泪光道,这一句话硬生生的折断了慕容惜的所有理智,她崩溃大哭。
“我、我想等杀了雎阳王,我们就去浪迹天涯,去你喜欢的江南,我不做皇帝了,我只做欧阳剑,你是欧阳夫人——”他笑着说道,那逐渐黯淡无光的眼睛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与憧憬,他再也不是那个精力充沛的司幽子夋,也不是那个运筹帷幄,屡战屡胜的钜燕皇帝。
“好、好,我们去浪迹天涯,我们去江南,你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慕容惜颤声道,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可是却无力的感受道他的温度在慢慢的流逝,这个男人曾经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可是现在她抱着他,却只能感受他在逐渐变得冰冷。
“你快走吧,我活不成了,以后你万事小心,我不能再护着你了——”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说道,那一句活不成了,让慕容惜几乎要疯掉。
她撕心裂肺,却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努力的想要留下他的体温。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跟他们不相关了,而这一场擂台,明明就是他们二人计划出来的,他们设下的圈套,却让自己成了困兽。
而这时候,突然‘轰隆——’的一声声巨响,整座八角楼都在摇晃,众人大惊失色,有人从窗口往下看了之后,惊恐大喊:“是炸药!有人要炸了这里!”
顿时见人群四处逃散,唯有慕容惜一动不动。
整座高楼都在摇晃,即将坍塌,那赫纥王想要逃走,可是却被慕容华信三人拦住,他们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就连那金乌子也无路可退。
七杀堂的三位老人拼死拦着,即便八角楼即将倾倒,那火药声震耳欲聋,可是他们不为所动,唯一的目的的是要将那赫纥王跟金乌子杀死在这里。
“慕容华信!求求你放我走,这是夜光杯!真正的夜光杯!”那金乌子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像只老鼠一样想要逃跑,但是却被慕容华信拦着,情急之下,只好想着贿赂。
金乌子果真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来,慕容华信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夜光杯竟然到手了,虽然沈欢欢早就已经死了,可是能够拿到这个夜光杯,也算是完成他的夙愿了。
其实楼兰的夜光杯有两只,甚至还分雌雄,拓跋恨瑶拿到的那一只是雄,所以沾不了阴性的女子血,可是却鲜少有人知道,最最重要的,其实是这一只雌杯。
慕容华信接过夜光杯,仔细端详,那金乌子松了一口气,想要借此机会溜走,可是刚一迈出脚步,就被慕容华信一刀砍断了脑袋,那颗肮脏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这时候,辉煌的八角楼轰然坍塌,曾经高耸入云的楼宇转眼间化作了一片废墟,那些没逃出来的人,似乎也都随着这大楼消失了,一场如火如荼的擂台,以极为惨烈的方式结束,而至始至终也没人能够得到那个箱子,人们还在猜测,那慕容原的遗物中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