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鸣玉神情有些崩溃,终于忍不住,扑下去滚进被窝里躲着,不愿面对这魔幻的现实。做一只鸵鸟,把自己埋起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御医这般误诊,可以说是戏耍圣上,治个欺君之罪了。虽说不是故意为之,但身为皇家御医,犯了本职上的大错,还事关皇嗣,圣上可能会有的第一个孩子。这样严重的事情,圣上大怒之下要杀了他们都不奇怪。
御医心中畏惧,暗暗求着圣上可以仁慈留情,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好好调养闻公子的身体,让他尽快能怀上真的龙种。
但这些话,他们都不敢说出来。因为圣上脸色很差,他们只能保持绝对的安静,等着圣上决断,生怕触怒龙颜。
穆湛冷着脸,没有说话。
所有御医都以为他是怒极了,但其实,他的心情极其复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从一开始得知闻鸣玉怀孕,心中震怒,到竭力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决定认下这个不知是谁的孩子,经历了十分跌宕的情绪起伏。
但现在,御医告诉他,这都是假的,并不存在孩子,一瞬间,让他前面的纠结痛苦恼怒,全都成了笑话的感觉,他被愚弄了,还傻乎乎地信了。
这时候,穆湛应该怒火滔天,恨不得杀光这些御医。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可实际上,他心里竟然有种无法掩饰的喜悦,比怒火还要多还要快地涌了上来。
他从一开始,就不愿相信闻鸣玉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前面确实自我说服了,但不代表他心里就能完全坦然接受。有时候,他会控制不住冒出杀念,想把那个孩子弄死。
在各种异样复杂的情绪里,过了几天,却忽然得知,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令他厌恶的孩子。
他心口那石头瞬间就消失了,看那些御医都好像顺眼了些。原本这样重大的失误,应当严惩的,但穆湛只是罚了俸禄,就让他们退下,以后别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并且好好调养闻鸣玉的身体。
穆湛站在床边,伸手扯了一下闻鸣玉头顶盖着的被子,想掀开,但闻鸣玉的手抓得牢牢的,不肯放开。穆湛只能看到他小半张侧脸,红透了,还有浓郁的果香涌出来,满满的甜气。
穆湛沉郁微妙的心情一下就缓和了,甚至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笑着说:“害羞了吗?假孕也没什么,不过是兔子很常见的一件事。”
有点安慰的意思,但落在闻鸣玉耳朵里,就像是在嘲笑他,怎么这么寻常的一件事都不知道,不是一只兔子吗?自己被自己骗过去了?傻乎乎的。
闻鸣玉紧抿着嘴,又羞又恼,用力拽被子,想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住躲起来,但穆湛不让,拉了几下没用,他就炸毛了,猛地坐起来,气鼓鼓地瞪着穆湛。
“我不知道又怎么了?我又不想的,真要说还不是怪你,你不摸我的背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事!”
他是直接吼出来的,殿外宫人听不清说什么,但依稀能辨认出是闻公子在责怪圣上。太大胆了,竟敢吼暴君。宫人吓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殿内两人对峙,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
一般来说,闻鸣玉也没有这个胆子跟穆湛吼,但现在他就是在情绪上,脑子一热,根本控制不住。
吼完了,因为自己是坐着,和穆湛有着明显的高度差距,被俯视总觉得气势弱了不占优势,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软褥,想站起来,反过来俯视穆湛,但他的理智正在慢慢回归。
闻鸣玉有点后悔了,但心里还是这么觉得。穆湛不要老是摸他背不就好了。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那时候是欲拒还迎,其实很享受rua毛的。
心里不忿,尴尬,又忐忑时,他怎么都没想到,穆湛会说——
“孤的错。”
闻鸣玉愣住,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脆地承认。认真看去,那眼神也不像是在故意逗自己说反话。
闻鸣玉试着说:“之前那些事都是兔子本能作祟,不关我事,陛下理解吗?”
穆湛点头。
闻鸣玉看到这,心里的尴尬终于淡了些,趁他这会很好说话的样子,跃跃欲试,“所以,我们都知道有假孕这回事,陛下以后别摸我的背了。”
他期待地看着,穆湛却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不行。”
闻鸣玉顿时炸毛,“那我以后又假孕了怎么办!”
“生下来,孤养。”
“根本没有孩子!”
“变成真的有不就好了。”
“……?!!!”
穆湛轻飘飘一句话,惊得闻鸣玉瞪大了眼睛,差点从床上炸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穆湛不给他装聋的机会,又补充了一句,“假孕变真孕不就好了。”
他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闻鸣玉,单手捉住他的两只手腕,就要往床上按,整个人压了上去,阴影将闻鸣玉完全笼罩其中,极具侵略性,令人头皮发麻。
闻鸣玉刚才大胆吼穆湛,得寸进尺,在边缘来回横跳的勇气,这一瞬间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都散了。
他怂了,像砧板上待宰的鱼一般甩尾扑腾挣扎。
因为身体上的刺激,他的兔耳朵和尾巴都控制不住冒了出来,毛绒绒,软乎乎的,可怜兮兮地发颤。
闻鸣玉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就想变成垂耳兔来躲避,但穆湛先一步,捏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揉了一下。瞬间,闻鸣玉浑身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一片酥麻,让他刹那失神,脑子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衣襟已经散开,穆湛的发丝垂落下来,滑过他的皮肤,带起阵阵磨人的痒意,他只能看到穆湛的头顶。
闻鸣玉回神的第一时间,就是变回垂耳兔。
于是,人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小只的垂耳兔。
穆湛手里一空,双眼微眯,气息霎时变了。
垂耳兔试图仗着自己小只的优势,在衣服堆里藏着,飞快逃掉。但穆湛的眼睛就跟什么似的,一下就精准锁定了他,抓住。
闻鸣玉就这么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从衣服堆里揪出来,提溜到了穆湛面前,被迫对视。他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
穆湛脸色不太好看,似笑非笑:“跑什么?孤只是开个玩笑,又不会真做什么。”
闻鸣玉悬在半空中,小短腿蹬了蹬,噫呜呜叫了两声,显然不信。
“变回来。”穆湛托着毛茸茸的兔屁股,放在掌心里,放低了声音,哄他。
闻鸣玉才不会傻乎乎地上当,果断摇头。狗皇帝刚才那架势,要不是他知道alpha没有发情期,他都要以为穆湛那时期到了,不容抗拒的求欢,简直可以吓死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