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整个儿医院一片静悄悄。
走廊里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就连病房里的灯也熄灭了。
张维伟独自一个人正坐在值班室里,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医书,正在认真地翻看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极为轻微的敲门声却是响了起来。
声音很轻,似有似无的。
不过张维伟看起书来却是相当的专注,倒是没有听到。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夜风抚弄着窗外的树梢,树叶在沙沙地做响。
因为张维伟倒是并没有开值班室里房顶上的大灯,他只开了桌上的台灯。
斑驳的树影自窗外投射进来,落在地面上,落在墙壁上,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怪影。
窗户还开着,时不时地有夜风吹进来,扬起窗帘发出一阵猎猎的声响。
张维伟将书放在桌面上,往前推了推,然后又飞快地从一边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然后拿出钢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一张苍白的脸孔印在了窗户上。
那是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一头长垂直的长发长长地垂落而下,黑夜,黑发,玻璃窗内微弱的灯光……
倒是映衬得女人的那张脸越发显得苍白了起来。
女人的眼睛漆黑如墨,只是如果现在张维伟看过来一眼的话,便会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睛虽然很黑,可是却是黑得没有一星半点的反光。
这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眼睛。
同样的,那样没有血色的苍白脸孔,还有同样的失了血色的苍白的唇,也不是一个活人应该具备的。
女人的目光微微转动了一下,于是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张维伟的心口处。
虽然隔着衣服,隔着皮肉。
可是女人却似乎看到了,在那里,有着一颗正在跳动着的,鲜活而火热的心脏。
她的心脏被那个死丫头捏碎了,可是那个死丫头却偏偏做出自己用手术刀把自己的心脏搅碎的假像。
妈蛋的,那些解剖了自己尸体的人,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论。
当时她就站在解剖台旁边,所以她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死人碰不到活人的话,她真的很想要揪着那些人衣服领子,将人暴揍一顿呢。
这些白痴,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长得是肌肉,还是被塞进了一坨狗屎了。
你们自己扎一个试试,自己把手术刀插进自己的心脏里,然后再一顿神搅把自己的心脏搅碎!
来,说出来这话的那几只,有种的就过来现身说法来看她看看。
见过蠢的,像是这么蠢的人,她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还好,还好,她高纳玲是死在医院里的。
做人的时候不知道也不懂当鬼的门道。
可是当了鬼,她才知道,医院这种地方,对于鬼来说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呢,特别是太平间那里。
怨气,阴气一样也不缺。
要问每天哪里死的人最多,无一例外,必须是医院里啊。
而且谁说医院里死的人都是好死的。
前几天,刚刚发生的那些高速路上连环三十八车相撞事故,造成了二十二死八重伤七轻伤的重大交通事件。
那些二十二个人,可都不是当场就死的,都是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才死的。
特别其中还有一个怀孕八个月的孕妇,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他们愿意死吗,当然不愿意了。
可是再不愿,该死的时候也得去死了,所以他们的怨气自然而然便留下来了。
只是那些人的执念并不如她这般的强烈,所以倒是并没有成为鬼。
而她因为对于那颗心脏的执念太重了,所以她才得以留了下来。
经过一天一夜对于那些怨气与阴气的疯狂吸收,现在她已经有把握夺取这个男人的心脏了。
虽然她高纳玲早就已经死了。
是啊,她的死亡时间都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就算她现在是鬼了,可是她也知道,高家那边应该早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高家的人出现在这里。
她是高家的养女,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高家人的行事作风,所以她很清楚高家人对于失去价值人的态度。
活着的高纳玲,对于高家人来说是有价值的。
可是一个死了的高纳玲,能有个屁用,甚至都不能用她来肥花,如果能作花肥的话,还可以得到一个美人肥田的美称。
可是现在高家人还得为她准备墓地,特别是她死得还不光彩,说白了,高纳玲的死法,还有她死前的作为,根本就是在为高家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