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离狄仁杰发现无头女尸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里狄仁杰只睡了不到六个时辰,而田国正更是睡了不到五个时辰,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襄阳城里的所有捕快和官兵基本都是头皮发麻疲惫之极,衙门里每回来一个捕快第一件事是汇报工作,第二件事就是睡觉,连吃饭都顾不上。
在这期间田国正的工作压力和工作难度是最大的,襄阳城里有船的渔民渔夫太多了,再加上那些大户商贾们,田国正想要从襄阳城里找出具有凶手大致画像的人,再从那些人中找出蛛丝马迹抓到真相,其实说白了,就是大海捞针。
难归难,但是这三天里狄仁杰也看到了襄阳城里捕快还有官兵们的素质和道德精神,每个人都是在绞尽脑汁地寻找线索,大家的眼睛里和胸腔里都吊着一口气,一口找出真相抓到真凶的气。
三天,没有任何人前来报案,无头女尸的身份完全无法确定。
即便殓师官们如何用心维护,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变色了。
她就那样孤独的躺在停尸房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天气越来越热,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不出半个月这具无头女尸就得暂时封存起来或者直接下葬了。
这天下午是狄仁杰最后一次来到验尸房里,想要从尸体身上看能不能再找出一点线索。
结局可想而知,面前的这具尸体已经无法再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田国正来到验尸房门口的时候狄仁杰正坐在门口发着呆,他坐到了狄仁杰的身边,“辛苦你了狄大人,快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你们更辛苦,你快去休息才是,这几天我都没见你眉头抬起来过。”
两人坐在门槛上歇息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狄仁杰叹了一口气说,“田大人,我明天就得走了。”
田国正先是一怔,紧接着说道,“理解,虽然不知道狄大人您这么远跑去滨海县要干嘛,但能猜到您肯定是要办什么紧急的大案子。”
“这几天真是辛苦您了,还耽搁了您的时间。”
“田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同行,客气干嘛,心里都清楚的。”
田国正跟着也是一声长叹,“唉,我们这一行啊。”
“如果每天都是些欠钱不还或是打架斗殴喝酒闹事的小案子就好了,我这辈子最怕就是命案。”
田国正说到这里喝了口一同带来的酒。
“每接到一个命案我心里就堵得慌,案子结不了,慌,案子结了,还是慌,慌的难受。”
狄仁杰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他完全能理解田国正的感受。
“狄大人啊,不瞒你说,我心里有好多个坎放不下。”
“那些个坎让我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稳,你知道我这几十年来最让我不舒服的一个案子是什么吗?”
狄仁杰喝了一口酒听田国正说了起来。
“八年前,襄阳城出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专门在襄阳城外奸杀过路的年轻女子。”
“那个凶手挺聪明,犯罪能力很强,他作案的时间从来都是在下雨的天气里,他对付那些年轻姑娘的手段极其残忍,都是直接用药蒙晕女子,然后拖到附近的草丛里就地实施侵犯,侵犯结束后会直接将那些女子杀掉,然后带走女子身上的一样东西。”
“他一共杀了四个女人,其中三个女人都是丢了佩饰或是衣服鞋子,还有一个女子则是被他割走了头发,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姑娘赤裸着身体,眼睛空洞,头皮上全是伤疤只剩下了一点点头发,他的家人见到她那个模样当场就疯了,多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啊,据说她生前一头长发可漂亮了。”
“都说被血灌溉过的草皮会长的特别野,那些死去的年轻姑娘,她们血被雨水冲刷进草地里,后来我就派人把案发地的草皮都给铲了然后让人在上面种一棵树,我希望那些死去的姑娘能变成一棵树,变成树后不说亭亭玉立,至少长大以后可以遮风挡雨,而不是像那些杂乱的野草一样,随风摇摆,任人践踏。”
“那个家伙我们抓了整整三年,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抓到他。”
“特别狡猾,每隔一阵子出来作一次案,完全就是打游击战,心思缜密手法冷酷,真的他妈难抓。”
狄仁杰忍不住出声道,“最后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田国正一口下肚,忽地苦涩一笑,“你知道吗,是我栽的树告诉我的。”
狄仁杰:“哦?”
“后来有人发现有一阵子在那些死去姑娘种树的地方经常会有一个人在晚上跑到那些树前呆着,有时候特别频繁,不像是个正常人。”
“当时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一定是那个狗杂碎,我真的是xx了他妈!敢情这个家伙把我种的树当成了他的战利品去欣赏回味了,老子抓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还躺在旁边抱着树睡觉,我看到那一幕简直是想把这个畜生皮给剥了,我xx他妈了!”
“那个家伙是个练过武的人,据说以前还参加过武试,一身本事很是了不得,我和兄弟们追了他三天三夜,一死一伤才抓到他,抓到那家伙后我还没带他回衙门结果他就死在半道上了。”
说到这里,田国正神色一沉。
“那家伙练过武,知道自己这回被抓了跑不掉就自尽了,舌下藏有一枚苦煞丹,咬破吞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