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理寺天字阁卷宗丢失之日起,已经过去九天了,离天后给诸葛恭居所留下的十天寻回期限,还剩六天。
翌日,清晨之际程三刚顶着惺忪的睡眼跟狄仁杰来到了学习巷,这时已经有很多突厥人起床工作了,街道上到处都是沙哑或高亢的突厥语喊来喊去,经过前一日对王雄的抓捕和审问,刑部有足够的理由将乌勒石碌列为危害大唐治安甚至是谋害皇上和天后性命的重大嫌疑人。
大唐刑部联合大理寺已经对突厥人乌勒石碌发布了最高级别的捉拿令,一夜之间整个长安城里便贴满了乌勒石碌的布告。以刑部为首,刑部尚书一声令下,禁卫军等单位人马配合刑部联合执法,疯狂寻找乌勒石碌的踪影,学习巷作为长安城有名的胡人聚集场所,自然被查了整整一夜。
可惜一夜过去,任凭长安城都快被诸多人马给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找不到那乌勒石碌的半点痕迹,说来也奇怪,这乌勒石碌在胡人里是个大名人,在长安城也停留许多年了,按道理来说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他的蛛丝马迹,但是执法过程中才发现,这乌勒石碌在长安城毫无根系可查,就算是学习巷里见过乌勒许多次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乌勒石碌的家在哪。
人们对乌勒石碌的评价大多统一:性格豪爽,好打抱不平,出手大方。
大家都说这乌勒石碌来头不小,可他具体是个什么来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只知道他是来自漠北,很有钱很有本领,经常帮胡人们解决事情,又或是散财助人,赢得了一片好名声。
同时乌勒石碌在长安城里没有妻子和女儿,更别谈有什么亲戚了,从来没人听说过,至于常伴在乌勒石碌身边的手下们也很难追查,基本上官兵们连样貌都对不上。
不得不说,在今天的长安城里,胡人之数量足足有数万有余,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族群,胡人们虽然在长安城里学习汉族,被汉化了很多,但是他们到底有着自己的语言和风俗,和他们自己的信仰,这些人要是团结一致,抓捕工作开展起来难度确实很大。
但是作为大唐第一神探狄仁杰,在这个时候便充分展现出了他更加专业的一面。
程三刚打着哈欠看着面前的狄仁杰像一根竹子似的立在街头闭着眼睛,忽有轻风吹过,狄仁杰的发梢被轻轻撩起,发冠下的那张面容看起来既温润,又冷静。
当狄仁杰睁开眼睛之后,程三刚看到了一番无比从容和自信的神采。
“三刚,我们走。”
“去哪?”
“去那天见乌勒石碌的地方。”
程三刚顿时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当日和狄仁杰去见乌勒石碌的时候,全程是被人看押并且戴着湿眼罩和黑头套的,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周边的景象,狄仁杰又是如何能够找到去路的呢?难不成狄仁杰有天眼通?
程三刚紧紧跟在狄仁杰的身后走了起来,当两人快走出学习巷的时候,狄仁杰让程三刚买来了两匹马,并且特地嘱咐程三刚一定要分开买一匹北马和一匹南马,北马要买一匹尽量瘦弱些的,而南马要买一匹特别健硕的。
程三刚一脸不解地问道:“老狄,买一匹北马和南马干嘛?”
“三刚,你也是在军队上呆过的,应该知晓这北马和南马的区别,北马嘶声多高亢清丽,啼声轻快,而南马嘶声要低沉一些,啼声滞重。”
程三刚点了点头,“恩,这个我清楚,但是为什么北马要瘦弱些的,南马要健硕的呢?有什么用处啊?”
狄仁杰笑了笑,“那天载着我们去见乌勒石碌的马车便是一辆两马车,并且左边的北马后肢有疾,奔波之中略显吃力,有被拖带之嫌,而右边的南马则很是健硕,奔波之中尽显欢愉,啼声沉重有力,驾驶途中的车辙印与车速应该是左浅而慢一拍,右沉而快半拍。”
程三刚顿时惊呆了,“老狄,你连这都能听出来?”
“我的天,你的耳朵是顺风耳吗?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能找到我们去见乌勒石碌的地方吗?”
狄仁杰摇了摇手,“我也不能确定,只能尽量试试吧。”
“那天我们从学习巷出发的时间是应该是晌午末时,回来的时候则是酉时初刻,中间隔了两个时辰,去的路上只花了半个时辰,而回来的路上却花了一个时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论是去还是回来,那辆载着我们的马车应该都绕路了。”
“只不过去的时候比较着急,而且天气酷热,车夫在途中还抱怨了许多次,饶路的时间也就比较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凉之际,绕路的时间就比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