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这么高的门第,陈氏倒是没怎么肖想,不过,今年的好运,可以从今天开始嘛,武安侯世子看不中青竹也没事儿,将来这种场面见多了,青竹的表现只会越来越大方,能够获得好人家垂青的机会也越多。
陈氏的这一番苦心,顾青竹虽然有些明白,但实际心里却五味陈杂的。
外头门房来报,武安侯世子祁暄携礼上门拜见老夫人与伯爷。
顾衡之主动要求出去迎接,将祁暄领到了松鹤园里,众人才正面看清了这位武安侯世子的真面貌。
那可真叫一个俊朗如玉,相貌堂堂,身量极高,穿着一身玄色圆领直缀,头戴乌沙冠,玉缀其间,行走如风,龙章凤姿,器宇轩昂,他五官亦十分出色,修眉俊目,鬼斧神工,举手投足皆是一股少有的男儿之气,如出鞘的刀刃,沉而有锋。
这样的祁暄进门,让顾家上下全都感受到了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连老夫人这样挑剔的人,都不禁为武安侯世子的风采所惊。
屋子里这么多人,也就只有顾青竹稍微理智一点,她站在陈氏身边,眉目冷凝盯着这个故意搞得这么华丽出场的男人,暗自担心他今天就开口要她,顾青竹相信,只要祁暄开口,顾知远就没有不同意的,而陈氏,最多也只会询问一下她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陈氏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说服她同意。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祁暄可是全京城首屈一指的黄金单身汉。想要嫁给他的女生,不说一万也有八千。
“晚辈祁暄给老夫人请安,祝愿老夫人新年吉祥,万事如意。这两株千年参是年前家父从北方参王那儿购得的,送了几株入宫,留了几株在家里给我祖母,剩下两株都被我给拿来了,正好借花献佛,献给老夫人,愿老夫人如松如柏,身体康健。”
祁暄舌灿莲花,对陈氏做足了晚辈的姿态,有些客气过头,可别人有说不得什么,因为顾家也就只有陈氏这么一位老人家在,祁暄敬重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祁暄身后李茂贞将两株人参递到吴嬷嬷面前,吴嬷嬷深知这礼品贵重,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收还是不该收,别说吴嬷嬷了,就是陈氏也有点发懵,武安侯世子也太客气了,一见面就送这么重的礼。把她和宫中贵人与他的祖母相提并论,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虽然有点担心,但这样的厚礼,人家既然送到面前,若是不收,岂非博了后生的颜面,陈氏做主对吴嬷嬷抬手,吴嬷嬷才敢从李茂贞手里接过那贵重的参盒。
“世子太客气了,这么重的礼,实在无以为报。”
祁暄一派爽朗:“老夫人不必客气,原不该就这么点礼,只是我初初搬至对面,事前并不知晓忠平伯府在此,若早知道,定会多准备些礼品上门拜会老夫人的。”
秦氏在旁听得目瞪口呆,两株千年人参,市值至少得十万两银,这武安侯世子,居然说送就送了,若是送给其他高门老夫人,也就算了,可送给陈氏这个老伯爷死后才封的二品诰命,也实在大手笔,是武安侯世子太大方,还是武安侯府真的富贵到如此地步,两株千年人参,根本就是寻常之礼?
第74章
祁暄被顾知远亲自请了入座, 到现在顾知远都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武安侯世子居然就这样坐在他的府中,并且与他亲切交谈,毫无架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放眼整个京城里,有多少人想要结交这位,却始终不得其法,没有机会。
顾青竹看着与自己父亲说话中的祁暄,心中十分焦躁, 生怕祁暄说着说着就偏离话题, 顾家人的性格, 顾青竹太知道了,只要祁暄开口, 顾知远就没有不同意的时候,别说一个女儿的终身幸福了,再值钱的东西他也能送出手。
想着想着, 顾青竹心中烦躁,手里的杯盖不自知的重重盖上, 却没想到发出了很突兀的声音, 让正在说话的顾知远和祁暄都往她看去, 顾青竹见状, 不禁尴尬一笑:“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祁暄心里憋着笑, 面上却毫无波动,自然而然的跟顾青竹说话:“无妨。顾小姐新年好。”
顾青竹勉力笑了笑,将茶杯放在旁边,起身给祁暄行了个客气的福礼,祁暄暗爽在心,往外看看时辰,对估值远道:
“今日上门叨扰,有劳忠平伯招待,我那宅子里还有些事儿忙,便不打扰了。”
“这,留下吃顿便饭,我已让厨房准备着了。”顾知远客套的说。
祁暄却是坚持:“多谢伯爷美意,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说完后,祁暄便到陈氏面前对陈氏拱手行晚辈礼:“老夫人,今日多谢款待,宅子里有事,便先回了。”再往顾青竹看去一眼:“顾小姐,再会。”
顾青竹巴不得他赶紧走,闻言起身:“世子慢走。”
祁暄执意要走,顾知远想留也留不住,秦氏从旁以女主人的姿态开口:“世子,还是留下来用一顿便饭吧,厨房里已经快准备好了,反正您在宅子里,也是要吃饭的嘛。”
祁暄看了她一眼,礼貌拒绝:“多谢美意,不必了。”
顾知远一叹,遗憾道:“那我送世子吧。”
两人离开松鹤园以后,秦氏仍站在门口盯着祁暄里去的背影看了又看,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身坐下,想起来什么事,对顾衡之低声问道:“你妹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顾衡之回道:“妹妹乐不思蜀,跟锦如表妹约了要去拜访绿荷县主。”
秦氏只好遗憾,往顾青竹那儿看了一眼,祁暄走后,顾青竹倒是整个人都自如了,陈氏见她的神情看在眼中,但笑不语。
等顾知远和秦氏她们都离开之后,陈氏才把顾青竹叫道身边,问道:
“竹丫头,你觉得武安侯世子如何啊?”
顾青竹一愣:“祖母为何这么问。”
陈氏笑的慈祥:“不为何,就是问一问嘛,你且与我说便是。”
作为过来人,顾青竹怎会不知陈氏这么问的意思,直接说明:
“祖母,您就别消遣我了。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虽说我马上到年纪了,可您也不能看见个适龄小伙子就逗我玩儿啊。”
陈氏和吴嬷嬷都被顾青竹的话给逗笑了,陈氏笑着叹了口气:“唉,只怪咱们家门第不高,攀不上武安侯府,要不然那位世子可真是挺好的,谦逊礼貌,相貌堂堂,在京城公子里怎么也能是数一数二的。不知今后谁家姑娘能嫁给那么好的少年郎。”
顾青竹看着自家祖母一副‘可惜不是你’的神情,心里不禁嘀咕,祖母看人真不准,她上一世嫁给祁暄之前,跟陈氏想法一样,可真的嫁过去之后,才发觉天差地远。
“唉,你要我别逗你玩儿,你又不肯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知道你主意大,这事儿看的清,可我到底是你祖母,这么大岁数,看人肯定比你准些,多个选择而已。”
陈氏劝说顾青竹。
顾青竹犹豫片刻,想想陈氏说的也对,她的婚事如果有陈氏插手的话,秦氏那儿总要顾忌些的。
“我不想找高门大户的人家,规矩太多,我受不了。门第无所谓,只要人上进,懂礼数,有担当,家中长辈讲理开明就够了。”
“就这些要求?”陈氏觉得自家孙女的要求也太低了。
顾青竹坚定点头:“嗯,就这要求,其他都是虚名,无所谓的。”
看她这一副平平淡淡,心如止水的样子,陈氏不禁笑了:“就你这要求,那能挑的人就多了。”
“哪里多,单就人上进,懂礼数这一点就很难遇到了。”顾青竹说的是实话,陈氏也听得明白。
“是啊,一个人不能光看外表,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好的,要看人后,看他能否担事儿,若是外强中干,遇事儿就躲,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