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寝室楼,碎花小鳄忽然想起忘了带饭盒,赶紧回去拿。走出寝室,她关上门之后突然再次推开,探头朝里看了看,一切正常,只是窗子开着。
饭饭的电脑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那个陌生女人会不会传到了饭饭的电脑里呢?
碎花小鳄走进去,打开了饭饭的电脑,在桌面找到了一个名为“照片”的文件包,打开,看到了她在配电室为饭饭拍的十三张照片。不见那个陌生女人。
这次离开寝室,碎花小鳄没有锁门。她不想给那个女人设置任何障碍,她要给她打开方便之门,她要看看接下来她还要干什么。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正在配电室的墙根下等着她。
她慢慢走向食堂,经过配电室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猛地停住了脚步——墙根下站着一个女人,短发,方脸,黑色t恤,绛紫色裙子,白色平底皮鞋。她背着手,右腿站在左腿前,静静地朝碎花小鳄望过来。
这是碎花小鳄第一次和她在现实中面对面!
碎花小鳄不知道该朝前走,还是该朝后跑。
她死死盯着对方,再次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两个人就那么怪怪地对峙着。过了一会儿,碎花小鳄似乎打了个冷战,就像从某个空间一下跨入了另一个空间,她突然感到对方的模样非常熟悉,就像梦里的一个至亲或者死敌。她要吓死了,使劲儿地想,究竟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想着想着,她似乎又打了个冷战,对方一下又变得十分陌生了。
就这样,她一会儿感觉对方熟悉,一会儿感觉对方陌生……两分钟之后,这个女人终于动了,她慢慢地走到配电室的墙角,一拐弯就不见了。
碎花小鳄回过神来,撒腿冲了过去,没看到对方。配电室背后长满了草,它们就像发育过快的儿童,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但是绝对藏不住人。
碎花小鳄围着配电室转了一圈,不见人影。
离开之后,她反复地想,那个女人究竟去哪儿了。只有一种可能——她围着配电室一圈圈地跑,和碎花小鳄兜着圈子。
走出了挺远,碎花小鳄突然回过头去,配电室的墙根下依然空荡荡的。
碎花小鳄喝了几口粥就离开了食堂。她什么都吃不下。
回到寝室,饭饭粗声大嗓地对她说:“你最后走的?”
她说:“怎么了?”
饭饭说:“你怎么不锁门?我的电脑,季之末的ipad,都在明处放着,丢了怎么办?”
看来没丢。
那个女人只送东西,从来不偷东西。
碎花小鳄疲惫地说:“抱歉,我走得太匆忙了。”
饭饭说:“我表姐读书的时候,她们寝室就丢过东西,不是钱,而是内裤!恶心不恶心啊!”
碎花小鳄看了自己的床一眼,马上警觉起来——她有个习惯,叠完被子总喜欢在上面拍一拍,因此,她的被子上总有一个凹,现在被子却微微地鼓着。
她走过去,蹲下来仔细观察,很快就确定——有人换了她的床单、枕套和被罩!虽然花色跟过去一模一样,却是全新的!
……全新的。
碎花小鳄想到了死人的被褥。
褥芯、枕芯、被芯是不是也被人换了呢?她无法核实。
她木木地站起来,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去找她。
第十八章 汉哥背后的女人
碎花小鳄离开寝室楼之后,才发现自己穿着校服。她没有回去换,她必须立即见到那个女人,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教务处竟然在地下室。
办公楼旁边,有一条伸向地下的通道,上面罩着蓝色雨棚,阳光透进来,光线有些古怪。
楼梯的坡度平缓,但很长。
碎花小鳄走了好半天才到底,转个弯儿,进入了办公楼的地下空间。一条长长的走廊,黑乎乎的。碎花小鳄使劲儿咳嗽一声,头顶的灯亮了,昏昏暗暗,前面依然黑乎乎的。她朝前走了一段路,又咳嗽了一声,头顶的灯亮了,背后那盏灯却灭了。除了她的脚前脚后,前面和后面都黑乎乎的。
她一边走一边朝两旁看,水房、厕所、仓库……
一个门上挂着牌子,上面是三个“攵”。
第一个反文旁很瘦,第二个反文旁很扁,第三个反文旁长长地伸出一条腿。她马上想到,这里就是教务处了,只不过这三个字残缺不全了而已。
可是,怎么这么巧,偏偏剩下了三个“攵”?它们更像三个奔跑的人,难道是在暗示碎花小鳄逃跑?
而且,所有的门上都没有玻璃,里面的光透不出来。没人的时候,声控灯不亮,走廊就一片漆黑。这哪像办公的地方!
碎花小鳄掏出手机,上网百度了一下“攵”,想看看它有什么含义。原来,它本身没有任何含义,古同“攴”。攴呢,古同“扑”,戒尺的意思。
碎花小鳄装起手机,敲了敲门。
里面说:“进。”
碎花小鳄走进去,里面倒很亮堂,只有侯先赞一个人,他坐在电脑前,眼睛朝门口看过来。地下室有点儿冷,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服,长袖长裤,跟这个季节很不协调。
碎花小鳄说:“老师,我要外出。”
侯先赞说:“什么事儿?”
碎花小鳄说:“我妈病了。”
侯先赞明显不怎么信任:“你妈又病了?”
碎花小鳄平静地说:“是,她身体不好。”
侯先赞看了看碎花小鳄的眼睛:“我能跟她通个电话吗?”
碎花小鳄说:“她在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