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我本以为,他们至少会保丹城百姓无虞到今年秋收之后。”齐钺冷声道:“可我也知道他们的存粮不够挨到秋收,这一次袭营的时间早就算准了。”

“这不可能啊!”卫达疑惑道:“几个月前探子来报时,丹城的存粮是足够度过整个秋季的,现下刚刚入夏,北夷人怎会来得如此快?”

“因为他们的老巢,出了问题。”

齐钺瞧了眼默默捧着棒子面饼不声不响、一动不动的的林诗懿,先是倒了杯清水,想了想又把盛水的杯盏往前推了推,这才接着道——

“哈斯乌拉是北夷公认的首领继位者;他既已殁,那他的几个兄弟,正是蠢蠢欲动。”

卫达却觉得自己越发的疑惑了,“将军的意思是……”

“北夷内乱已起。”齐钺稍作停顿才接着道:“不但无力支援丹城,只怕是还要丹城调了粮食回去救急。”

“怪不得,怪不得北夷那边快有小半年没有像样的军报传回来了,想是被战乱耽搁了。”卫达恍然大悟似的喃喃自语了两句,又对齐钺道:“将军,要不要传信把荆望叫回来,既然有此变故,我们该要拿到第一手的确实消息,才好早作安排。”

“荆望在隗都的事儿也算了了,是该回来了。”齐钺微颔首,“只不过比起北夷的内乱,现下,我们更应该摸清丹城的景况。”

“荆望身手好。”另一近卫附和道:“翻过几丈高的围墙落地的步子比猫还轻,经此一役,丹城内定然风声鹤唳,要探内部虚实实在非他不可。”

“荆望远在隗都,即便驿道快马,一个来回也要月余,等他赶回北境,还来得及吗?”不等齐钺发话,在一旁愣了良久的林诗懿突然出声,“要探丹城虚实,我也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章可能有些压抑了,我自己写的时候也...故事可以杜撰,但战争的残酷从来是不谁可以捏造的,不是阿鱼迟迟不肯进感情线,只是他们的感情从来逃不出时代的大背景.

下一章,会揭开部分的真相,也会提出新的疑问.

野蔓有情萦战骨,残阳何意照空城。从谁细向苍苍问,争遣蚩尤作五兵。出自《岐阳三首其一》【作者】元好问·元

第23章 觅真相去意已决

“胡闹!”

齐钺的回答也算不出林诗懿所料,她并不恼,只轻轻把手中那块棒子面饼放在杯沿儿上,“你们今天都够辛苦了,回去歇吧。”

近卫们挨个抬头看了眼一身怒气、脸色难看的齐钺,见大将军不言不语地默认了,才排着队退了出去。

“你又在胡闹些什么!”见人都退下了齐钺才开口道:“我下午说过了,战争,自有我等兜鍪披甲之人担待,我们食朝廷俸禄,保一方安宁,死生都是本分,你一个大夫不呆着瞧病……你知道丹城是什么地方吗!”

“齐钺。”林诗懿轻叹一声,“白天是我错怪你了,我可以向你道歉。但目下人都走光了,你还演给谁看?”

“你瞧清楚了。”林诗懿起身直视齐钺的双眼,“我是林诗懿,不是雪信,也不是个戏子。”

“雪信?”齐钺剑眉紧蹙,“你在说什么?还是你知道什么?”

林诗懿矮身落座,再抬眸望向齐钺时眸似含刃,“你又知道什么?”

倾山之战前夕,齐钺明知酒里有毒,却还是饮了。

而就齐钺返回隗都后林诗懿在脉象中把出的余毒含量来看,齐钺显然知道酒里混进的是布吉娜之毒,也显然知道茶可解毒。

两世的时间线被打乱,重要事件发生的时间不断被提前,齐钺时常话里有话,直到给出那句让她不得不北上的理由。

林诗懿狐疑至今,却不得其法。

一直到刚才——

“刚才卫达明明说已经半年没有得到北夷领地传来像样的战报,你如何得知北夷内部叛乱已起?丹城已是数月杳无音讯,你又如何得知他们送了粮草和物质回草原救急?”

齐钺盯着林诗懿说完每一个字,终于嘴角微扬,面露苦笑,“我若说是我猜的,你信吗?”

“那我请问大将军——”林诗懿轻靠椅背,“您是如何能把北夷人袭营的时间都猜得这般准,这样的好本事,可否也教教妾身?”

“懿儿,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言明……”齐钺突然俯身向前以手撑着椅边小案,整个将林诗懿圈在座椅内的小小空间之内,“丹城的情况你不清楚,就相信我这一次行吗?别去。”

“齐钺,若要谈情分,战场之上,数万人的性命面前,未免矫情,这点你该比我更清楚。更何况,你我之间从来没有那种东西。”

林诗懿被齐钺高大挺拔的身影罩了个严实,她面上镇定,心里还是不免些许的慌乱。

毕竟两世了,这是齐钺第三次与她靠得这样近。

她指尖轻点齐钺的肩胛,将人推开,“若要谈义理,国难当前,匹夫有责。你是瞧不起大夫,还是瞧不起林诗懿一届女流?”

齐钺起身,低头看了眼因为刚才的动作又再渗出新血的左肩,新换的里衣又已经染红了小片。

“离我近些就教你害怕成这样吗?”他就这样垂着首,将脸埋进油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你那样玲珑细密的心思,竟没瞧出我方才的话并未说完?”

温柔沉静如林诗懿这般的人,前世就没有过鲁莽的性子,现下有了两世沉淀,便更不可能轻易为人三言两语所激怒。

齐钺的话,只会提醒她更仔细的思考之前的每一个字。

齐钺又冷静了片刻,才接着道:“毒米粮仓自然事关重大,我父亲和五万裴城冤魂都不该枉死;可是死者已矣,他们合该为丹城里还活着的八万人让道。”

此话不假。

无论那一仓子毒米如何的重要,齐钺还是下了放火烧仓的军令,且并未急于追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的张品殊。

卫达虽得咎,但罪名是不从军令,也并不是错放要犯的名头。

齐钺首要关心的事便是北夷人最后到底带走了多少毒米,起先林诗懿以为齐钺是故意放出部分存粮给北夷人带走,之后追回便还可以继续查询当年的真相。

所以他并没有很在意张品殊的动向。

可眼下看来,齐钺只说要召回一个荆望打探消息,闭口不谈关于夺回毒米的任何打算。

可一个荆望又能改变什么?

那抢走的不过两成白米,待他一个月后重返北境,说不准早已经进了谁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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