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疑?若真的没什么可疑怎么会那么大胆在京畿要地的官道之上劫舍?若没什么可疑,又怎么可能会让堂堂的威武将军受伤?自之前我们在兰若寺遇袭,容狄亲手将那些人送进都府衙门之后,都城近郊那段时日徐大人也派了不少人巡查,那之后一直很平静。”
洛无忧冷冷的反问:“时隔半年却又突然出现了同样的打劫事件?这本就是件可疑的事,打家劫舍也要挑对象,一个大家小姐上香还愿而已,又会带多少的财物?若没有足够的报酬谁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更何况你也说了,那是通往城南大营的必经之路,否则武绍谦不可能会碰上的。既然那段时日他都有每日前往城南大营,那些劫匪行动之前会不做查探么?又怎么会选择那个时间段动手?除非他们都是傻子,自己不想要那条小命了还差不多!”
“这……对不起小姐,奴婢竟未发现此事疑点重重。”剪秋闻言脸色亦微微有些发白,仔细想来可不是如此么?她只顾着分析这件事合不合理,注重在人上面,却是忘记了分析大环境背景。
“剪秋,你已做的很好,但想要找到真相,分析一件事情的原由,除了看事件合不合理之外。不止还得看大环境背景,你还得站在每个人的立场去看清他们的想法,仔细的推敲,这样才不会有遗漏。”
洛无忧面色稍缓道:“这些都需要慢慢的积累,非一朝一夕之功。你不是劫匪不了解劫匪的想法不奇怪,但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劫匪,这样就会得出更精冷的推断。不过,你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如此,已是不易并不需要自责。”
“奴婢下次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剪秋镇重的点头:“小姐,如今看来这件事也有可能是人为。能做到如此的不露痕迹,还当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这些人的势力。若非小姐心细如发只怕我们现在都还不能发现。不过如今那些山贼已死,没有任何的线索,我们又该怎么追查此事?”
洛无忧端起桌上茶盏呷了口清茶,淡淡的道:“也并不是没有线索不是么?剪秋,万变不离其中。”
“小姐是指武世子和林姑娘?奴婢知道了,奴婢会让胡明查一查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人和林姑娘接触过。”剪秋恍然,小姐说的对,万变不离其中。既然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安排的。
那么林姑娘和武世子这两个当事人才是最根本的。
从他们去查应该会查到些什么,武绍谦那里有已有人暗中监视。那接下来她们只要再派人查一查,这段时日可有什么人与林姑娘接触过了。
洛无忧笑了笑:“查自是要查,另外,我让你们送的贴子不是已经送出去了么?到时候上门拜访时亦可暗中打探,此事倒是不急,你可以慢慢的布置。武绍谦与林婉微不可能会那么快成亲的。”
“是,小姐。”剪秋应声,眸子里明显蕴着些许不解。
洛无忧未有解释,眼眸微闪过一丝笑意,自不可能那般快了,如今,今日李如玉的事情闹的动静不小,且多少总与武绍谦有些牵扯。林老太傅是个古板之人,尤其林婉微是他唯一的孙女儿,眼里岂能容下半点沙子?
心中会有些嗝应是难免。
而这也是她将此事闹大的原因之一!
如此情况下,这桩婚事进度总会被拖上一拖,而她所记不错,要不了几个月边关还有一场战事爆发,到时候武绍谦必会随军出征。
她的目的便是拖时间,拖延他们成亲的时日,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查清所有的事,到时候这桩婚事也自然会迎刃而解。
……
武候府,寂静的厢房之中只有那香珠燃着徐徐的青烟。
红木圆桌之上摆着数个空空酒坛,桌角边武绍谦正躺在地上静静的沉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帘轻眨迷蒙的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一点点清明,眼前熟悉的景致落入眼中。
他揉了揉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转头不经意间看到墙上那管幅悬挂着的画卷,眼神透着几丝迷茫,是他的错觉么?明明他记得自己在小叶山,在那片栀子花海,那花海旁还有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可他转眼之间却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她此刻已是容郡王妃,又怎么可能会和他去到那里?
嘴角浮上一抹自嘲的苦笑,他撑起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挺拔的身体尚有些摇晃着,呼出的气息亦带着浓浓的酒味。然而才一站起来却便又拿起桌上的酒坛,揭开封口,便将那酒倾倒进了自己嘴里。
透明的酒液顺着男子的嘴角一路流到下颚,浸湿了满是褶皱的袍摆,直到将酒坛中的酒灌下大半。他方才咳嗽了两声,将那酒坛嘭一声放在桌上,转头又看向了那副画卷。
那幅他亲手所作的画卷中他一笔一笔描绘出的身影上。
就那般看着许久许久……
忽的,他却突然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那墙边,伸手将那画卷一把摘了下来。垂目望着画卷之上巧笑嫣然的倩影。
覆着厚厚老茧的手在画纸上轻轻的抚过。
那一袭烈烈的火红如同展翅翱翔在天际的凤凰,烨烨的七彩华光尽绽,那般的耀眼夺目,却又刺得他心脏都被利刃割动一般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