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忧一双明眸凝视着榻上的君惊澜,良久,在心中叹了口气,举步走上去在龙榻前坐下,并把那药碗端了起来。这暴君说的话着实就是挟恩以报,然则他说的也是事实,他的确救了她,若非如此他亦必不会受伤中毒。
虽然,有容狄在,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可她到底还是欠下他这么个人情。他这般直白的讨回,若是她强硬拒绝未免显得太过无情。只怕到时候王冲当真会恨不得拿把大刀将她给砍了。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天明月心起码还得一个月后才能拿到,她还要继续留在北宫至少一个月。
且,这个时候她既想促成三国联手,便不宜将关系弄僵。
少女拿起汤匙盛了一勺汤药,轻吹了几下递至男子唇边:“陛下喝药吧,莫言很感谢陛下相救之恩,也希望陛下能够尽快将身体养好。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些日子陛下昏迷,朝野上下都是一片人心惶惶。御书房中奏折亦堆积如山还等着陛下前去批阅。”
“皇后,朕现在是伤患,唔……”君惊澜不悦的张嘴,刚说了一句,少女便趁势将那汤匙放进了那嘴里,黑乎乎的汤药入口,男子被迫下咽,汤药一路顺喉顺着喉管滑进胃里,却是让男子的胃都一阵一阵的抽蓄着。
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泛着黑,君惊澜一张妖冶脸庞之上,五官更是全挤在了一起:“朕的皇后,你确定这真的是羿青给朕开的药?他真是为了给朕去除残余的毒素,而不是故意想要整朕,想要了朕的命?”
这药苦,着实苦,比黄莲还要苦,不止苦,更有股说不出的怪味儿,比之鱼腥草被捣烂发臭后的那股气味儿还要难闻。
他君惊澜这辈子,就还没有喝过这般难喝的药。
“陛下,俗话说的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若是药不苦,那病痛又怎么会好?”少女眼眸转了转,淡淡的回道,鼻翼却是微动,闻着那药里多出来的味道,红红的面纱之下,嘴角亦是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就算不用尝也知道,这药会是什么味儿,定是赛过黄莲苦,臭过鱼腥草,若她未嗅错,这里面当是加了黄莲汁、苦胆汁、甚至还加了捣烂的鱼腥草汁液,全部混合在一起都被加进了药里。
这味儿,当真是,真亏他也能咽得下去!
“这药有些凉了,我等会儿让人重新熬一碗来。陛下便先喝粥吧。”洛无忧放下了药碗,终是没让君惊澜再喝下去,这一大碗要是喝下去,只怕君惊澜起码还要再这龙榻上多躺个十天八天不止。
到时候,难过的还是她!
真不知道这样阴损的方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当不会是容狄,若想来不错应该是瑶光了。这样蠢的整人方法,大概也只有那个小丫头片子才会想得出来。她却不知,她这样做根本不是在整君惊澜,而是害了她!
若他继续躺下去,只怕她也会被迫继续的伺候他。
“还是朕的皇后心疼朕,不忍朕喝这般难闻的药。”
君惊澜眼眸闪了闪,皱巴巴的脸庞亦在瞬间舒展了开来:“不过,御膳房的粥朕早就喝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喝到忧儿亲手熬的粥?朕还真是很期待,忧儿这般灵动,想来熬的粥亦定很好喝。不若忧儿熬给朕喝如何?”
北帝陛下说的极是得寸进尺。看到所有的人都被撵了出去,还不用喝那般难喝的药,更是连眉梢都高高的扬了起来。果然,他早就该把那些烦人的家伙,全都赶出去。
尤其,是那个专拖他后腿的王冲。
当然了,还有那个讨人嫌的‘丑婢’,看着那张伤疤脸就让人讨喜不起来。真不知道他的皇后,为什么还留着那么个‘丑婢’在身边碍眼?
北帝陛下想着,神情却是突的微微一滞,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丝灵光。却是飞快的一闪而逝,让他根本来不及抓住。而就在此时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亦很快将他走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君惊澜,我现在的身份是莫言。”少女出声提醒,什么忧儿?光是听他唤言儿,她已是浑身汗毛直竖了。
可他倒好,居然还唤起了忧儿。
前世今生,她有过很多称呼,洛姑娘,洛小姐,无忧,煜王妃,太子妃,甚至今生还挂了个皇后的名,却从未有人那般亲密的叫过她忧儿!
这个称呼,太过亲密,也太过新奇,让她有些抵触!
“可朕很喜欢这个称呼,你说的朕自然知道,不过此处只有我们两人,朕不觉得这样叫有什么问题。且你已是朕的皇后,朕叫你闺名不是很应当的么?你不觉得叫皇后,显然的太生份?”
君惊澜挑了挑眉梢扬起一抹笑:“该不会忧儿你现在还以为朕是因为那凰主预言才要立你为后的?难道朕的心意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亦或是忧儿你还没看明白?那朕便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朕立你为后,并非为此。”
“还记得朕在秦都时便说过,愿以万里江山为聘,娶你做朕的太子妃!而今你收下了朕的玉玺,自也是收下了朕的聘礼!”北帝陛下眉眼含笑,神情邪恁不羁,眸光灼灼如华,一字一字,更说的极是豪放而认真。
的确,那玉玺便是他打算给她的聘礼!
传国玉玺为证,以他北越万里如画河山为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