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榻上的男子缓缓抬起了眼,青丝如墨玉锦缎披在脑后。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流泻在他身上,精致俊美的五官似被轻洒上一圈银色的光晕,俊美似神祗。
他微微沉思了下,薄唇轻启道:“去看看他在做什么。”某人特别呱噪,如今的确好久都没听他唠叨了……
半柱香后,常青神色诡异、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自己所见,玄衣男子眼睛一眯,连忙起身赶去。
他知道,离昕是个医痴。但亲眼见到他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趴在桌上,嘀嘀咕咕着什么,整个人都凌乱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离昕,出了什么事?”难道真因为中了秦落衣的毒,整个人都癫狂了?
离昕一惊,他抬眼瞧着远道而来的百里辰,震惊问:“你怎么来了?不怕被……”
瞧他的样子,百里辰就知道他铁定钻研医术忘了时间,连忙板着脸提醒道:“你已经闭门三日了。”
“三日?已经三天了吗?”离昕摸着干瘪的肚子,突然发现有些饿了,连忙可怜巴巴地看着百里辰。
百里辰无奈,命人立刻准备了晚餐。他一掀衣袍坐下,努力地瞅着饥饿如狂的离昕。虽然离昕没他那么洁癖,但三天两夜不洗澡不吃饭,浑身脏脏的实在是匪夷所思啊。莫非真出什么事了?
离昕一边吃,一边怨念道:“没想到秦落衣的毒药那么难解,我认真研究了整整三日,竟然毫无头绪。”
百里辰双瞳倏地便深,深若潭渊,寂静一刻后,他冷冷吐出几个字:“她真对你下了剧毒?”连离昕思索了多日都找不出解药,此毒必然剧毒无比!
难道她早就知道了什么?
森冷的语气令离昕一楞,话没了下半句。半响,他见百里辰嘱咐常青去逼迫秦落衣交出解药,知晓他完全误会了,立刻摆摆手道:“是我和她打个赌,赢的人可以答应对方一件事。”
离昕完整地诉说了赌约的缘由,连秦落衣编织的谎言也原封不动地告诉给了百里辰。秦落衣怎么被妹妹陷害,秦落衣隐忍奋发学会医术,甚至于她提出合作要求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 说出来,是怕百里辰去找秦落衣的麻烦,虽然一开始主动找秦落衣麻烦,想铲除秦落衣的是他自己,但见识到了秦落衣的医术,他竟有些惜才,忽然不希望秦落衣就 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另一方面,是因为秦落衣的遭遇。他当时听闻表面虽是无异,但心中早起波澜。他偷偷瞅了一眼百里辰,知晓他听闻这一切,心里的复杂恐怕比 自己更深。
百里辰蹙了蹙眉,秦落衣的处境宛如一颗小石子砸向了他的心湖,溅起一阵小小的水花,心里不知怎么蔓延着一股奇怪的滋味。
说着说着,离昕嘟嘟嘴,摇摇头,模样有些懊恼:“也不知道秦落衣从哪找来的这颗剧毒,竟然如此难解!我研究了许久,竟然完全分析不出其成分,更别提制作出解药了。”
百里辰一怔。连离昕都无法分析出其中的成分,制作出毒药的秦落衣莫非医术比离昕还高?!
他望着锦盒里黑乎乎的一团,俊眉一皱缓缓地俯下身轻轻一闻。药丸散发着阵阵臭味,他忽觉得此味道有些恶心,连忙挪开了脑袋,却又在片刻间陷入了沉思。
第七天的时候,秦落衣等到了离昕。不同于前几日的丰神俊朗,今日匆匆而来的离昕消瘦了,俊脸上有着两个破坏美感的熊猫眼。
见秦落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嘴角噙着点点笑意,离昕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冷冷道:“秦落衣,解药究竟是什么?”
他绝口没提输这个字,秦落衣也不为难他认输。这么清高的人能低声下气主动说出这么一句话已经让秦落衣很意外了。秦落衣原本以为他三天必会来找她,没想到足足等了七天,她真怕当中出了什么岔子,影响了她的计划。
“离公子,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将解药告诉你。”
离昕没好气道:“究竟你要我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我不会做,你们相府里的恩怨我也不会插手。做的那件事必须不能违背我的良心,不能害人!”
“离公子多虑了,我请公子做的那些事与这些无关。”秦落衣笑盈盈地起身,极其恭敬地请离昕落座。半响,她认真道:“请公子收我为徒。”
离昕被吓了一大跳。一瞬间,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半响,他一脸菜色,闷闷道:“我不收女徒。”女人在旁叽叽喳喳地烦死了。
“公子既然不遵守赌约……那……”秦落衣叹了口气道,“落衣就不告诉公子解药了。小女子虽读书不多,但也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见离公子并非君子。而我也不愿与小人同屋。离公子,你回吧……”
想他英俊非凡,貌美如花,竟然被人赶着走,离昕更郁闷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都无师自通了,还需要拜我为师?秦落衣,你究竟打着什么目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说着,目光闪了闪,又有些试探地问:“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拜我为师,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依仗的背景。你若是想要保护令弟,我无能为力。”
“离公子你谦虚了。世人都知你是秋荀子之徒,医术高超。我成为公子的徒弟,身份自然能水涨船高。”秦落衣停顿了一下,有些狐狸般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打算和赚钱计划一一告诉了离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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