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什么,秦落衣必定是死了。荒山野岭,又无食物,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活下来。更别提秦落衣这种不中用,娇生惯养的懦弱小姐。
可偏偏秦落衣并非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前世,她身为秦家少主,自然经历过比这更凶险的刺杀,甚至成为少主的历练就是在荒郊野岭露宿十日,与野狼搏斗,自主觅食。如今,若不是她刚穿越而来,身子又胖又虚,还未适应,这场刺杀未必会搞得如此狼狈。
此刻,在秦落衣刚才躺下的地方,一大批官兵疾步而来。为首的官兵是位中年男子,脸型如刀削斧雕,阳刚十足,一双黑眸锐利无比,透着犀利。
原本搜查的地点,是十里外的西面,但刚才他们追踪到黑衣人,生怕是对秦落衣不利的杀手,立刻追踪至此。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野果和几缕长发,摸了摸仍有余温的地面,沉声道:“秦小姐仍活着,应该还未走远。四处搜!另外,派人告诉相爷和陛下这个好消息,让他们放下心来,臣等一定会平安地找到秦小姐的!”
男子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沙沙轻微的响声。官兵们全部严阵以待,拔出长剑厉喝道:“谁!”
没人回应。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用剑拨开了草丛。草丛里隐匿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儿。女子青丝凌乱披散,额头有着被撞伤的瘀痕,微胖黑黑的脸颊是被剑划出的血痕。浑身脏兮兮的狼狈模样,像极了叫花子。
她见有人靠近自己,惊慌害怕地后退着。
男子一惊,立刻收回了满身戾气,轻声问:“是秦小姐吗?我们是陛下派来保护你的。秦小姐莫要害怕,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女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墨色的眼珠在男子身后的官兵上来回晃悠几圈后,沉默地走出了草丛。在男子的帮助下,她颤颤巍巍地骑上了马,被人护送进了京。
确认秦落衣被人平安带走后,坐在树上的黑衣人戳了戳身边的人,小声道:“这秦落衣真奇怪。刚才明明很冷静,一副鱼死网破、视死如归的模样。后来突然变成了惊慌的小白兔。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对方重重地点了点头,冷静地分析道:“她的手一直微微握紧,不知手里藏了什么。恐怕对方若是要害她,她能假装柔弱并瞬间取其性命。这完全不是一个相爷小姐应该有的行为。她会武功。”
两人正是百里辰的贴身护卫常青和雪梅。两人皆约二十岁左右,男的眉目俊秀,女的清丽婉约,并且他们是奉着百里辰的命令,特地将找错方向的御林军吸引到了秦落衣所处的位子。
雪梅望着秦落衣远去的背影,看着她身上披着的男子外衣,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昨晚,常青回来调侃她说主子竟然主动亲近一个女子,她十分不信,今日才一同出门。没想到,有洁癖的主子竟然会将自己的衣服给秦落衣穿!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
她呆在主子身边五年多了,也没能碰触到他……
为何秦落衣这个丑女就可以!
或许是雪梅眼中的杀意太过明显,常青脸上看好戏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他按了按雪梅的肩,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正午时分,东街的闹市里,几匹白马横穿而过,为首的御林军护卫长孙常。他身前坐着着一名娇弱的女子,浑身被一件玄色衣裳遮盖着,看不清容貌。
尘土飞扬而起,“嗖”的一声稳稳地停在了相府的门口。相府门前早就拥堵着一群人,门口最前方的中年男子年约三十多,身着藏青长袍,容色忧心和憔悴,正是南楚国的丞相秦云鹤。
在看见远远而来的人儿时,他浑浊失神的目光骤然点亮了,更是在白马停下的那刻,他颤着声上前一步,将白马上的人儿抱下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许久,眼泪竟不知不觉地溢出了眼眶。半响,无血色的唇瓣才轻轻泻出了一句:“落衣,哪里不舒服,告诉爹爹。”
秦 落衣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中回过神来。自从和楚瑞帝谈过一次,得知秦云鹤曾经酒醉失礼,她就对这个名义上的爹爹有了丝敌意。若他真心爱司徒氏,为何在娶 了慕容氏后,又纳了三位妾。他所谓的真心真意,又有几分是真的?为何任由司徒氏郁郁寡欢,难产而亡。他若真心关心秦落衣和秦晓君,为何没有发现他人对他们 的处处杀招,任由其他人刻薄和毒蛇懦弱自卑的秦落衣?
然而在他的大手抱住自己的时候,秦落衣能从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中得知,他真的很溺爱秦落衣。在秦落衣平安回府的瞬间,他感动到哭了,甚至不计较秦落衣身上的狼狈和肮脏抱住了她。
或许是骨子里血缘的亲情,一瞬间秦落衣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甚至之前对这位父亲各种猜疑都消去了大半。她吸了吸鼻子,回抱了下秦云鹤,轻声道:“回爹爹,落衣安好。这次有幸有高人出手相救,才没有落难。”
面对杀手,她全身而退。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编出了一套自己被高手相救的谎言。而她身上披着的男子衣服恰巧证实了她的所言。
秦云鹤激动道:“可知高人是谁,爹爹一定重重有赏!”
“女儿不知救命恩人尊姓大名。恩人救了我后,就离开了。之后便遇到了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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