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猜测?说来听听。”
“如今掌管宣清台的人是颜惜时,我这里得到了两条相悖的消息,一说颜惜时就在京中,一说他此刻还在宣清台总坛,昨夜对上的那个人不像是一般的头领,如果他就是颜惜时,那么……”苏宇旷在刚刚写好的信上盖下名章,“找找他如今的落脚点倒也是个不错的思路。”
“若是如此,恐怕有些难。”段屏放下手中的卷宗,“而且这段时间北边的小动作不断,怕是要战。”
“这个我知道,”苏宇旷点了点头,“前日进宫,听万岁的意思……似乎要亲征。”
“万岁要亲征?”段屏吓了一跳,“你没听错吧?”
“说是这么说,但既然万岁并没有在朝堂上表露过这个意思,想必也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未必会真的实施,我只是担心……有人看出了这一点,煽动万岁亲征。”这样说的时候又有些担忧,“之前两边交好互市我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对,如今来看,北边怕是早有预谋,一旦稍微发生点摩擦……”
“边市不能乱,”苏宇旷将盖好了名章的信笺整理好,递给他,“这是给管将军的信。”
段屏接过那封信,感慨了一声,“苏首辅为国为民,修书一封送与管将军却要经别人的手,如今万岁对你的态度也让人忧心,你还是要为自己做些打算。”
苏宇旷闻言垂了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天下还算安稳,即便是有反对的声音,也基本上被按下了,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平稳,万岁自然想着收一收放出去的权。”
“可若是真的稳了,又何至于出现这样的事?”段屏又叹了一声,“靖安厂一事尚无结论,继续这样下去,咱们这位万岁……”
“如今首要的还是边境,至于其它这些……不要也罢。”
“你倒是看得开。”段屏将那封信小心地收好,朝着他挥了挥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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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夫又送了一回参汤,还送来一颗现搓的丸药,说是补气益血,虽然未必管用,却也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郗昭接过那碗参汤,她这时候同样忧心如焚,眼见着日头一点一点西斜,躺着的人却仍旧没什么反应,但好在喂下的参汤都还能咽进去一点,这多少让人感受到了一点希望。
倦娘被她劝回去休息,屋内就只剩下了郗昭自己,她一点一点将参汤喂下去,又拿帕子小心地擦拭留在嘴角的水渍,然后她想了想,将空碗放到一旁,掀开了一点被子。
伤在腹部,血色染了很大一圈,大概能推测出当时的凶险,还有下手之人的狠厉,在不知道下手之人是苏宇旷之前,郗昭对于苏宇旷的印象就是温润,即便是当初那几次对抗,他也并没有下多大的狠手,但如今看到这样的伤势,她忽然觉得……之前也许只是因为她不够重要,不值得他如何出手。
她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盖好,又重新投了手巾,替他擦了擦脸。
她在心中祈祷,她希望他能醒来,不管怎么说,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想,她愿意用自己往后未知的寿命换他醒来,只要他醒来。
但躺在床上的人一点一点破碎下去,像是折断的芙蕖,即便依然保持着盛开的模样,却也阻挡不住凋零。
暮色渐渐染上来,希望一点一点渺茫,门外有响动,是葛大夫进来了。
郗昭冲着他摇了摇头,葛大夫的脸色渐渐就灰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