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听完丫鬟的话,先是震怒,贱人竟死到临头还想兴风作浪,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但转念一想,这事儿若查不到庄敏头上,那自然就最好,届时宇文承川与顾氏的名声都坏了,顾氏腹中的孩子将来还会因此立身不明,东宫与荣亲王府也会因此生隙,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便不幸查到了庄敏头上,他也完全可以来个一推六二五,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届时宇文承川与顾氏的名声不坏也已坏了,他还可以趁机弄死了庄敏,而不与益阳长公主府结仇,毕竟他不是自己想弄死妻子,而是被宇文承川逼的,岂不既达到了目的,出了心头那口憋了这么久的恶气,又不至失去益阳长公主府这个助力了?
当下计议已定,四皇子遂吩咐起那丫鬟来:“只管按她的吩咐办去,只不让她知道本殿下已知道此事即可。”
于是那丫鬟便按庄敏县主的吩咐,偷偷找到了万侧妃的贴身丫鬟,同样是许以重金,便诱得因三皇子死了,连日来都跟着自己主子人心惶惶,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哪里的后者为她所用了。
这才会有了冬至一开始会查到万侧妃头上,以为万侧妃便是幕后主使那一出。
只可惜整个计划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谁能想来,宇文策那个素来油盐不进的家伙,竟会想出自污的法子来为顾氏力证清白呢,真是好生可惜,不过,宇文策这样维护东宫,不会是与韩卓一样,私下里与东宫有不一般的关系罢?
那就真是太糟糕了,宇文策是荣亲王世子,还是父皇跟前儿一等一的红人,他若真与东宫关系不一般,再加上顾准,岂非大半个金吾卫都捏在东宫手里了,不行,这事儿他一定能尽快弄清楚了才好……四皇子不由暗暗攥紧了拳头。
不多一会儿,庄敏县主便由何福海引着进来了,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两个丫鬟架着进来的,还惨白着脸,瘦弱憔悴得风吹即倒一般,瞧着倒是真像久病卧床之人。
在场众人却都对她生不出丝毫怜惜之情来,四皇子更是上前几步便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摔倒在地后,才怒声问道:“大皇兄说你竟指使贴身丫鬟利用三皇兄府上的万侧妃生事,散布有关大皇嫂和荣王叔家的十一哥有私情的谣言,你有什么话说?”
庄敏县主方才一见何福海,便知道自己定是东窗事发,事情还闹到皇上跟前儿了,惊慌不甘之余,倒也勉强想出了一个对策来,那就是打死不承认,反正她一直“病着”,连房门都踏不出一步,而指使得动她所谓贴身丫鬟的人,可不只她一个,还有四皇子,既不是她做的,自然就是四皇子做的了。
他既铁了心要她的命,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反正没有他的有意听之任之和添油加柴,流言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整个行宫,还衍生出那么多个版本来。
只是喊冤的话还没有叫出口,庄敏县主的目光就与四皇子的对上了,里面的威胁与狠戾之意,丝毫不加以掩饰,让庄敏县主确信,她若敢喊冤,试图把祸水引到他身上,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双儿女和父母亲族,他一定会让她死了都后悔,——可笑她这么多年下来,只看清了他的野心,竟一直到今时今日,才算真正看清了他的狠心!
庄敏县主只得把已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满脸灰败的道:“事情既已败露,还闹到了父皇跟前儿,可见已是证据确凿,臣妾还能有什么话说?”
看向皇上:“是,是臣媳指使贴身丫鬟利用万氏跟前儿丫鬟,散布谣言污蔑大皇嫂与十一哥的,既有当初,臣媳便已料到会有今日了,都是臣媳的错,但凭父皇发落,臣媳绝无半句怨言!”
话音刚落,四皇子已是一脸痛心疾首的道:“竟真的是你,我原还想着,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却不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皇嫂哪里对不住你了,就算你们妯娌之间素日有这样那样的小龃龉,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来啊,大皇嫂还怀着孩子呢,稚子何辜,万一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大皇兄与大皇嫂得多伤心多痛苦?十一哥又与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要那样诬陷他,若当日遇险的人是你,我相信他也定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你的,你这样寒他的心,以后若不幸再遇上类似的事,让他还怎么敢再舍命相救,又让文武百官还怎么敢为父皇和大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瑶儿璟儿考虑过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为什么这样做?”庄敏县主冷笑着,近乎咬牙切齿的道:“这就要去问顾四那个贱人了,我明明什么都比她强,相貌、家世、才德……为什么到头来我却反而得屈居她之下,让她无数次摆出长嫂的架子,来当众挤兑我羞辱我?尤其是在母妃失势,我娘家沦为盛京的笑柄,殿下在父皇跟前儿的体面也大不如前之后,我就越发见不得她那副得意轻狂的样子了,何况我又没说假话,上次母后带我们大家去先蚕坛行采桑礼时,我的确亲眼看见那贱人与十一哥私会了,我又没污蔑她,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怪只怪我没有她那么好的命,有个任何时候都肯为她出头撑腰的夫君,父皇,该说的臣媳都已说了,要杀要剐,悉听父皇尊便!”
说到当初亲眼看见顾蕴与宇文策私会时,还不忘挑衅的看宇文承川一眼。
她就不信这世上能有男人是真能不介意这种事儿的,便嘴上说不介意,心里也不可能真一点不介意,何况此番顾四与宇文策还孤男寡女的单独相处了一日一夜,一日一夜的时间,足够发生多少事儿了?何况宇文策本人的条件还一点儿不与他宇文承川差,对女人的吸引力自然也不会比他差。
她是要死了,顾四与宇文承川以后也休想再活得痛快!
四皇子一听这话,便知道庄敏县主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乐得配合,上前几步便又甩了庄敏县主一记耳光,才怒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还不知悔改,还在疯狗一般的胡乱攀咬大皇嫂和十一哥,便当初大皇嫂与十一哥真在先蚕坛见过面,一家子骨肉,难道让二人都对彼此视而不见,直接各自走开不成,便换了你,也少不得要上前与十一哥打个招呼,难道你也与十一哥有私情不成?偏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样,你果然是疯了……”
话没说完,庄敏县主已尖声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当时分明就是亲眼所见,若只是打个招呼,犯得着一个人都不带,只他们两个彼此,看见我后又犯得着那样慌慌张张的各自走开吗?分明就是怕被我识破了……你不用怕连累到你,就这样对我打骂不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以后能善待我的瑶儿和璟儿,还有我的父母亲族,若不然,我便是做了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四皇子似是被她最后的话给唬住了,满脸惊怒的好半晌方道:“原来你昨日拉了我哭,让我定要答应你以后善待瑶儿璟儿和你的父母亲族,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而是因为做了坏事在心虚?若不是今日大皇兄问到了我头上,你是不是还打算瞒我一辈子?你放心,瑶儿璟儿不只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的父母也不只是你的父母,还是我的姑父母,不用你说,我也定会善待他们的!”
“你记住你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证,你若是将来食言了,我自会化作厉鬼回来找你的!”庄敏县主这才安心了,脸上带着破釜沉舟般的悲壮,看向皇上,磕了个头,道:“臣媳自知罪孽深重,还请父皇降罪,要杀要剐,臣媳都绝无半句怨言!”
皇上闻言,一直冷肃一片的脸上,反而闪过了几分几不可见的犹疑之色来。
庄敏再不好,也为老四生了一双儿女,还是自己妹妹的女儿,不但是自己的儿媳,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儿,从小叫自己‘舅舅’长大的,认错态度也算尚可,若就这样杀了她,也未免太绝情了些,且皇室新近已经死了一名成员了,不过短短几日,又死一名,实在有损阴鸷,也惹文武百官天下万民猜疑……
可不杀罢,太子的心头之恨与太子妃的委屈该怎么平复,十一和三弟的委屈和怒火又该怎么平复?
宇文承川将皇上的犹疑之色看在眼里,就暗自冷笑起来,皇上还想着米分饰太平呢,也不瞧瞧自己的儿子们都恨彼此恨到什么地步了。
不过,他恰好也不想让崔氏那个贱人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就算要死,也得让她死在宇文承祚手里,让她的一双儿女和父母亲人都与宇文成祚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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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二回 死亡的恐惧(二更到)
皇上正犹疑不决,宇文承川忽然开了口:“父皇,儿臣之所以来求您做主,并不是想将幕后主使怎么样,甚至是要了她的命,儿臣只是想让父皇知道太子妃和十一哥的冤屈,想让父皇把这事儿平息了而已,既然四弟妹已经知道错了,四皇弟方才有一句话也说得对‘稚子何辜’,就请父皇看在四弟妹到底为父皇生了一对孙子孙女的份儿上,看在益阳姑母的份儿上,也看在她与四皇弟多年夫妻情分,与父皇多年甥舅情分的份儿上,饶她一条性命罢,只小惩大诫即可!”
倒让皇上吃了一惊:“你真这样想的?”他还以为,太子定要杀了庄敏才能一消心头之恨呢!
吃惊过后,见宇文承川一脸的诚恳不像是在说面子话儿,便满心都是欣慰与如释重负了,甚至难得伸手拍了一下宇文承川的肩膀:“你能这样想,朕心甚慰,这才是一个长兄和一国皇太子应有的风度与气度。不过,太子妃与十一此番受此污蔑,若不严惩庄敏,便他们不委屈,朕尚且觉得过意不去,这样罢,太子你来说说该怎么惩罚她,她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饶,朕就交由你全权发落她了。”
宇文承川闻言,皱眉沉默了片刻,才道:“儿臣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惩罚她才好,还是父皇做主罢,儿臣都听父皇的,只是一点,儿臣希望能不见血,太子妃腹中的孩子虽暂时保住了,可太医却说,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儿臣就当是为自己的孩子积福罢!”
皇上就越发动容了,吩咐何福海:“明儿一早就把朕那串十八子金丝楠木的佛珠与太子妃送去。”
待何福海应了,才转回直面宇文承川,道:“那佛珠是早年枯竹大师亲自开过光的,你虽有幸在枯竹大师座下修行将养五年,也未必有这样的好东西,就当是朕赏给太子妃安胎的罢。”
宇文承川忙跪下谢了恩:“这样好东西,儿臣原不该夺父皇所爱的,可儿臣实在想让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沾沾父皇的福气,那儿臣就却之不恭,在这里先代太子妃叩谢父皇的恩典了。”
“起来罢。”皇上温和的叫了他起来,才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已然呆住了的庄敏县主,沉声道:“至于怎么惩罚庄敏,朕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法子,这样,老四你先将她带回去,严加看管起来,待朕想到怎么惩罚她后,再发落也不迟!”
四皇子与庄敏县主一样,也早呆住了,他怎么能想到,到头来为庄敏县主求情,让她保住了一条性命的人,竟会是宇文承川呢,他不是该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才是吗?难道他是打算留着她,来恶心自己的不成?不然就是二人其实也有私情?
还是何福海推了他一下,小声提醒了他一句:“四皇子殿下,皇上与您说话儿呢。”
才让四皇子回过了神来,忙道:“儿臣多谢父皇,多谢大皇兄,这便带了她回去让她闭门思过,静待父皇发落。父皇与大皇兄能饶她一命,已是开了天大的恩典了,所以不管父皇将怎么罚她,甚至连儿臣一并责罚,儿臣与她都绝无半句怨言!”
一面又忍不住庆幸,幸好父皇没连他一并疑上,也幸好庄敏还算识趣,更幸好老三那个死鬼死得这般及时,反倒将父皇的一片慈父心肠都勾起了,不然他今日岂能这般轻易便全身而退?
四皇子遂与皇上和宇文承川行了礼,带着庄敏县主却行退了出去。
余下宇文承川见事情已经了了,也不欲再多待,遂借口不放心顾蕴,辞了皇上,出了皇上寝殿的门。
却并没有径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带着冬至,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四皇子与庄敏县主居所的方向,不一时便撵上了四皇子与庄敏县主:“四皇弟四弟妹且慢!”
倒让正乌眼鸡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彼此恶言恶语不绝的四皇子和庄敏县主吃了一惊,这婢生子想干嘛呢,不会是当着皇上的面儿假宽容假大度完了,一下来便后悔了,所以想私下里找补回来?若真是这样,反倒是好事了,这里离父皇的寝殿可近得很,动静稍大一些,便不愁父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