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了一半,金嬷嬷急匆匆赶了出来,先屈膝给顾蕴行了个礼,说了一句:“亲家老太太还等着四小姐呢,这里就交给奴婢了,四小姐只管忙您的去!”
待顾蕴点点头,回了一句:“如此就辛苦嬷嬷了。”,带着锦瑟卷碧离开后,方看向顾葭主仆,面沉如水的吩咐道:“五小姐的丫鬟只知一味盲从,不知劝谏主子,来人,拉到二门外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叫了人牙子来发卖出去!”
立刻便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上前,老鹰捉小鸡般架起顾葭的丫鬟便走,唬得那丫鬟凄厉的尖叫起来:“五小姐救我,五小姐救我……金嬷嬷,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不是不劝五小姐,是根本劝不住啊,求金嬷嬷饶命,求金嬷嬷饶命……”
一边尖叫,一边还拼命挣扎着,手里提的食盒早滚到地上,将盒盖摔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甜白瓷盘子和点心,正是祁夫人素日最爱吃的玉蔻糕。
金嬷嬷却充耳不闻,只低喝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那两个婆子闻言,不再犹豫,架起顾葭的丫鬟便径自去了,攸关自己的生死,那丫鬟岂有不继续挣扎求饶的,只她那点力气如何敌得过粗使婆子的,很快便听不到她的呼喊了。
金嬷嬷这才吩咐身后的另两个婆子:“你们两个,好生送五小姐回去歇息,记得告诉五小姐的奶娘方才那丫头去了哪里,省得平白少了一个人,五小姐的奶娘担心!”
等知道了方才那丫头的下场,五小姐屋里上上下下的人就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了,她倒要看看,届时五小姐独木难支,还怎么日日做妖,——果然与她那个下贱的姨娘一样,都是不省心的,幸好很快二夫人那边就该派教养嬷嬷过来了。
“是,金嬷嬷。”那两个婆子应了一声,便上前对着顾葭屈膝一礼,面上虽在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五小姐,您请罢!”
顾葭这会儿终于自震怒中回过了神来,看着金嬷嬷的冷脸,再想起金嬷嬷方才对顾蕴的殷勤,明知道金嬷嬷身为祁夫人身边的第一人她不该与之起冲突的,仍气得浑身发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白着脸尖声开了口:“兰绣她犯了什么错,金嬷嬷要这样对她,就算她真犯了错,我才是她的主子,也只有我能发落她,何况她根本没犯错,金嬷嬷当着我的面就这样对我的人,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吗?金嬷嬷可别忘了,我如今纵然再落魄,主子也始终是主子,奴才也始终是奴才!”
金嬷嬷压根儿不拿正眼看顾葭,也懒得理会她这番色厉内荏的话,只冲那两个婆子挥了挥手,二人便不由分说将顾葭弄走了,为防顾葭继续出言不逊,还试探着捂了下她的嘴,见金嬷嬷对这一行径虽不赞许却也不反对,知道她是默许了,心里有了底,立刻捂得更严了,很快便将顾葭如她口中的‘兰绣’一般,也给弄走了。
金嬷嬷这才冷笑着啐了一口,转身进去见祁夫人了,呸,主子,一个先奸后娶的贱人生的贱种,也有脸说自己是主子,她算哪门子的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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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太后生日,今天就要回娘家去,所以今明两天都只有6000字哈,请亲们千万见谅,么么哒,o(n_n)o~
☆、第八十九回 外宿
彼时顾蕴主仆三人已经坐上马车,驶出了显阳侯府的仪门,只是想起方才顾葭的所做所为,卷碧仍忍不住生气,道:“真真是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还是小姐呢,做派连我这个丫鬟都瞧不上,只可惜侯爷与大夫人如今不好赶她走,不然让她落到二夫人手里,不出三日,管保老老实实的再不敢作妖,到底大夫人还是太仁慈太心善了!”
锦瑟接道:“可不是,这会儿若是在二夫人手下,便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未必敢这样作妖,说到底还是吃准了大夫人太心善,怎么也不至于像二夫人那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大伯母爱惜自己和显阳侯府的名声,自然不可能与周望桂一般做派,可谁说大伯母就不如周望桂厉害了?
顾蕴微微哂笑,道:“大伯母才已与我说了,就这两日便打发人去与二夫人说,让二夫人派两个嬷嬷过来代她教养五小姐,这也是二夫人身为嫡母应当应分之事,想来二夫人一定不会拒绝的,所以很快我们应当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大伯母还告诉她,近期内会将彭太夫人和顾葭身边服侍的人来一次大换血,届时这祖孙二人独木难支,便有继续作妖的心,也得有那个能力才是!
锦瑟与卷碧闻言,这才双双转嗔为喜起来,二夫人派来的嬷嬷,自然都是厉害的,看五小姐还怎么日日生事,最好拘得她连房门都别想跨出一步才好呢!
主仆仨闲话着,很快便抵达了平府。
平老太太大热天里仍穿了带夹的通袖长褙子,看起来气色也依然不大好,庆幸的是精神还好,先前显阳侯府摆大宴时,平顾两家到底不可能真断了往来,所以外院便由平二老爷去了道喜,内院平家的女眷却都没去,顾蕴自然也没能见到平老太太,如今见了,总算可以放心了。
只仍问了平老太太贴身服侍的嬷嬷和丫鬟们好一会儿话:“外祖母这些日子的药可仍按时吃着?一日三餐呢,进得香不香?饭后有没有去院子里走走?晚间睡得可都还好?”
贴身的嬷嬷一一答了,平老太太在一旁听着,不由满脸的受用,她的小蕴姐儿这是关心她呢!
待顾蕴问完话,平老太太又问了几句她的近况,便命平沅:“带了你妹妹们去你娘屋里罢,我这屋里热得很,别热坏了你们姐妹,午饭也在你娘屋里吃,别过来我这里了,省得一冷一热的,对身体不好。”
大热天里还穿着夹袄,平老太太屋里自然也不会摆冰盆,她上了年纪的人禁得住热,几个孙女儿却风华正茂,哪里经得起?
平沅便起身带着平滢与顾蕴屈膝给平老太太行了礼,姐妹三人被簇拥着去了平大太太屋里。
果然平大太太屋里凉爽得多,平大太太则正与几个管事妈妈说话:“……大奶奶屋里的纱就用老太太屋里那个蝉翼纱,透光又透气,省得热坏了小妞妞,连你们大奶奶如今都用不得冰了,何况她小人儿家家的?哎,天气这么热,若不是老太太身体不适,我还真舍不得让小妞妞这么小便舟车劳顿的赶路,总要等进了八月,天气凉爽了些,她也大些了,才能赶路呢!”
瞧得顾蕴姐妹几个进来,平大太太立时打住话题,笑道:“蕴姐儿来了,瞧着倒像是又长了好些的样子,过来大舅母仔细瞧瞧。”
顾蕴屈膝给平大太太见了礼,便上去挨着她坐下了,笑道:“我自己倒是瞧不出来,不过如嬷嬷昨儿还吩咐锦瑟几个,把我去年的裙子都放放呢,想来是真长高了些。”
又问道:“才将大舅母与妈妈们说的话听了一耳朵去,是二舅母与大表嫂三表哥他们要进京了吗?”
平大太太点点头:“已经择定这个月下旬便动身了,不然再过一阵子就该是中元节了,带着孩子赶路不方便,只盼老太太见过重孙以后,能真正好起来,那我们也就可以安心了。”
说着想起自己素来与平二太太要好,顾蕴与平谦的事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只怕平二太太母子都得抱憾终生,因忍不住试探起顾蕴来:“对了蕴姐儿,你素日在盛京城里可有交好的小姐们,或是听说过哪家的小姐比较贤良淑德的?你三表哥如今已有功名在身,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议亲了,你若觉得谁好,不妨告诉大舅母一声,大舅母也好先与你三表哥留意起来,待回头你二舅母进京了,好说与她知道,也好事半功倍不是?”
顾蕴自不知道平大太太是在试探自己,歉然一笑,道:“不瞒大舅母,我素日并不爱出门,所以在盛京城还真没有交好的小姐,不过我回去后可以托我大伯母帮忙打听一下,我大伯母久居京城,与许多人家的夫人太太都交好,有她帮忙,一定能替三表哥说下一门好亲事,为我们添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嫂嫂的。”
这态度,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对谦哥儿有意的样子啊,若说年纪小没开窍,年底也十一周岁,差不多人家的姑娘这么大时都在议亲了,何况蕴姐儿还自来聪敏沉稳,怎么可能没开窍……平大太太暗暗叹气,只怕二弟妹与谦哥儿都得失望了,只不知道蕴姐儿对那位沈公子是个什么意思?
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只笑道:“罢了,横竖你二舅母不日也就进京了,届时还是让她亲自找机会请你大伯母帮忙去,不然你大伯母还以为我们家是在说着玩儿的呢,请人帮忙,总不能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罢?”
顾蕴一想,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多说。
在平府用过午饭,待到申时后,顾蕴便告辞了,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都要留她小住几日,被她婉言推了,若是素日还可以,可明儿她约了慕衍去庄子上有正事,不好失约,便与平老太太婆媳说定,待平二太太一行进京后,她再过来小住一阵子,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方放了她离开。
一时回到显阳侯府,顾蕴梳洗一番后,便去了祁夫人屋里用晚膳,顺道与祁夫人报备明日一早自己要去庄子上之事。
祁夫人问明顾蕴去庄子上是有正事要办后,也就允准了她,倒是顾苒在一旁跃跃欲试道:“四妹妹,我还从没去过你的庄子呢,如今天气又热,不如你带了我们姐妹一块儿去,大家就在庄子上小住几日,权当避暑了,这些日子日日都闷在家里,我早闷得狠了。”
顾蕴闻言,正要答话,祁夫人已轻斥道:“你四妹妹去庄子上是有正事要办,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要避暑等忙过了这阵子,我自会带你们姐妹去西山别苑,那里色色都是齐全的,岂不好过你们贸然去了你四妹妹庄子上,所有人都得跟着忙个人仰马翻?”
见顾苒嘟了嘴还待再说,立刻加重了语气:“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再多说,下个月我们去西山别苑时,便不带你了,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你不是嫌这些日子闷得狠了吗,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才叫做真的闷了!”
说得顾苒满脸的不甘,却到底不敢再多说。
适逢小丫头子进来回晚膳已经得了,金嬷嬷遂忙领着杏林桃林等人安设起桌椅摆放起碗筷来。
寂然饭毕,又吃了茶,祁夫人再次叮嘱了顾蕴一番,也就命大家散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顾蕴起来梳洗妆扮毕,用过早膳后,便直接去了二门外上车。
不想才就着锦瑟卷碧的手上了马车,就见马车里竟赫然坐了一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顾苒,一见顾蕴进来,便满脸哀求的冲她杀鸡抹脖的直使眼色。
顾蕴哭笑不得,二姐姐这是打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不成?得亏得先上车的人是她,若是别人,第一反应一定是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