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满头大汗被擦干,嬴纵又解了她的衣裳为她擦拭身子,几番忙碌之后才坐在了床边,夜色渐深,沈苏姀微颤着的眼睫终于缓缓地睁了开……
嬴纵一喜倾身而下,“阿姀?”
沈苏姀的双眸之内竟是迷茫,目光虽然落在嬴纵身上却好似不曾认出他来,嬴纵见她如此心头顿时一紧,又唤了两声才见沈苏姀的眸子逐渐的恢复了黑亮,她定定的看着他,看着看着那黑亮的眸子里竟然聚集起了水雾,睡了多日的身子早就僵硬,她缓缓地移动手臂和腰身朝他靠拢,唇角深深抿着似是说不出话来,嬴纵见状当即朝她里的更近些,身子刚贴下去,脖颈便被沈苏姀一把搂了住,沈苏姀埋头在他颈间,身子微颤!
嬴纵见她还算如常已送了口气,见此又有些担心,“阿姀?”
轻唤一声,嬴纵不确定她身上的牵机咒到底有没有解,只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大手抚着她的背脊上下游曳,“阿姀?身上哪处不适?还疼吗?”
“嬴纵,我看到了,我什么都看到了……”
低哑的一句话竟是带着哭音,嬴纵知道沈苏姀想起了前事亦确定了牵机咒是解了,本是万分高兴,听着她似在哭顿时心头一阵绞痛,有些无措起来,“阿姀,莫哭……”
“嬴纵,是我对不住你……”
沈苏姀哽咽着,身子越发往他怀中靠,嬴纵满是欣慰和心疼,正要开口,她忽的转头吻上了他,她还有些虚软无力的身子奋力的朝他身上靠来,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唇舌并用的与他缠绵,疯狂,着魔,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倾泻她心内的震撼!
嬴纵被她狂热的举动震得有些无措,想和她缠绵想和她更为亲近,可喉头的腥甜之味却又涌了上来,沈苏姀很快发现了不妥,气喘吁吁的从他唇边退开,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她,“血腥味儿?嬴纵?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说着便要去握他的手腕,嬴纵低笑一声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另一只手却又勾着她的脖颈吻了下去,沈苏姀“呜”一声,察觉到嬴纵的温柔当即闭了眸子承受,她心底此刻正有满满的情意要诉说,恨不能想要的更多,然而不出多时她便败在了嬴纵的拥吻之下,她喘息太剧烈,眼前发着晕光,浑身都虚弱的不行,她做不了更多的事!
“你看我受伤了吗?是你梦中疼的太过把自己咬的出了血!”
嬴纵说着又是一笑,缓缓将她放平了,转身拿两粒药丸放在自己口中,以这样口对口的方式给她服下,见她满脸都是疲惫不由将她拥紧了,吻了吻她眼角挂着的水光,在她耳边诱哄似得道,“阿姀,你想起来我很开心,你往后再不用受那疼了,可你没有对不起我,眼下你记起了前事,你的身子是我的心亦是我的,我再没有比这般更知足的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想要的过几日再给你,乖,现在你需要睡觉休息……”
沈苏姀低低哼了两声,她心底满是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欢喜,却到底敌不过那沉沉困倦和他的温柔软语,她下意识仍是将嬴纵的脖颈揽住,点头“嗯”了一声便半睡了过去!
嬴纵面上是笑意,额角却有隐忍的汗意,专注的看了她许久,又怜又爱的抚了她许久,见她彻底的睡着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取下她的手臂,掖好被角,而后才脚步放轻的走了出去,甫一走出正厅便是几声咳嗽,一股子热流从唇角涌出,嬴纵抬手一抹去寻青袂!
睡梦之中再无那刀光血影的惊梦,只有如坠云端的松活和浑身酸软的疲惫,沈苏姀睡得这样沉,却又这样满足,九年之间,仿佛再没有那一刻如此时这般完满,一夜无梦,沈苏姀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双墨蓝的眸子,那双眸子像极了九巍山夜间的天穹,深邃而叫人迷醉,沈苏姀唇角一弯先凑上去吻了他,待心底平复几分才微微退开,“嬴纵……”
这样热情的沈苏姀快让嬴纵招架不住,他索性翻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语气悠哉而宠溺的道,“本王待少将军情深似海多年,少将军是否已想好如何弥补与本王?”
沈苏姀笑开,黑亮的眼底闪过两分温存,语声亦沙哑软糯,“王爷想叫本将军如何弥补?”
沈苏姀面上还有几分慵懒的狡黠,这一问更是想听听他要如何,她已想好了他或许会想出什么意味深长的话来逗弄她,却不想嬴纵满是笑意的眸色忽然变得肃然,他悬在她身上,静静的看她许久,忽的俯身而下在她耳边认真道,“待你养好了身子,为我生个孩儿。”
没有调笑逗弄,平静诚恳的叫沈苏姀心底酸涩一片,她蓦地拥紧了他,却是哑声笑,“这个不算,我本就要为你生孩儿的呀,换一个!”
嬴纵胸膛一阵微震,“那,我还想吃你做的饭食……”
沈苏姀深吸口气,“这个也不算,我本就要为你做羹汤,再换一个!”
嬴纵似乎有些为难了,沈苏姀气哼一声,“你对我就没旁的念想了吗?”
嬴纵蓦地将她抱紧,腰身微动在她身上蹭了几下,“你说我对你有没有念想……”
沈苏姀身子一颤,蓦地红了脸,“我说的……说的是旁的……”
嬴纵不再乱动,只在她颈间低笑道,“有,有很多。”
沈苏姀当即挑眉,“嗯?比如呢?”
嬴纵见她这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事态轻轻一叹,转头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口,对上沈苏姀睁的大大的黑亮眼睛,嬴纵笑道,“我会用一辈子来告诉你我对你有多少念想!”
沈苏姀先是一怔,继而轻声笑了起来,伏进他怀中去点头,“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嬴纵翻身而下,将她抱在了自己身上,抚着她的发顶悠声道,“不会叫你失望的……”
闺房之趣无穷尽也,待沈苏姀发觉自己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她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这才在嬴纵不可抑制的笑容里起了床。
两人一番你侬我侬的收拾,待出得门来却见青袂打头的几人都走进了院子,青袂见状便笑哼一声,“看我说的对吧,幸好咱们来的晚,来早了岂非要等……”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沈苏姀和嬴纵哪里会做深究,见了礼便见西岐茹和孟南柯手中都拿着食盒,孟南柯便道,“娘娘为你们做的补身膳食,快来用吧。”
嬴纵和沈苏姀对视一眼,心底都觉感动。
沈苏姀眼眶泛红的上前一步,“母妃……”
西岐茹见沈苏姀如此亦是感触良多,仿佛此番沈苏姀和嬴纵再历经一次生死越发叫她疼惜了似得,握着沈苏姀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快吃吧。”
话已至此,沈苏姀和嬴纵便在偏厅用起了早膳,青袂几人在正厅等着,面上的笑意却有些牵强,却是一叹道,“或许也是他的造化,你们不必担心,有我在,他必好无疑!”
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四人心照不宣,只青袂说了一句其他人都不再多言,待沈苏姀和嬴纵用完早膳从偏厅走出,青袂便以让嬴纵未沈苏姀取药之名将他叫走了,西岐茹亦跟着离开,这君子院中便只剩下了沈苏姀和嬴华庭、孟南柯三人!
嬴华庭仍是那副爽朗模样,上下看了看沈苏姀几眼道,“苏姀,我发现你有些不同了。”
沈苏姀仍有些虚弱,可眉宇之间眼神都有了十分轻微的变化,闻言她明灿一笑,“因为如今的我方才是完整的我,华庭,人失了一段记忆是很难受的事,特别是这段记忆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如今……再没什么教我觉得悲惨无望的了。”
嬴华庭不十分懂沈苏姀的这话,却能感觉她心境阔达了许多,自也是为她高兴,一旁的孟南柯闻言却是问了个问题,“小苏,你记起了前事,是否知道当初为你下咒之人是谁了?”
说至此,沈苏姀面上的笑意便淡了,眼底微光一闪,她看着孟南柯的眸色变得肃然而凛冽,“师兄,当初我去江左让微生瑕为我解咒之时曾因为身上的一件法器而失败,那法器乃是我的近身之物,能压制我身上的咒术,教我想不起来从前的任何一个片段。”
稍稍一顿,她语声有些紧绷起来,“起初我遍寻不见那法器到底是何物,可是在帝宫那一日,我的牵机咒却忽然发作了,因为,那件法器被毁了。”
孟南柯不知沈苏姀说这么多是为何,正皱眉之时却又听沈苏姀道,“师兄,那件不让我想起前事的法器,正是师父给我的那块玉玦。”
孟南柯眉头猛骤,“不可能!”
沈苏姀眼底闪过一抹沉色,随即面色平静道,“此事暂且与师兄无关,我不过告知你一二,待我查清此事始末再说,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师兄想脱身会很难。”
沈苏姀当初想到这一环的时候也觉得惊震不已,眼下孟南柯的心境她自然明白,定了定神,她又道,“当年在西境,我因探敌情而受了重伤,师父闻讯赶来为我疗伤,我不知道这牵机咒如何下,是不是有一千种下法,可我知道在那段时间内只有师父来见过我。”
沈苏姀适可而止不愿再多说,她亦未说重华便是下咒之人,要解的谜团似乎有很多,判定一个人的罪恶,至少该知道这个人的动机,而沈苏姀现在,一无所知,“告诉师兄此事我只是要给师兄提个醒,师兄近期还是不要回宗门的好。”
孟南柯坐在敞椅之上,整个人面色沉暗不能言。
沈苏姀眼底也是一暗,垂眸沉郁道,“师兄的心境我明白,你我都出自天玄宗,没有谁会无端做这样的猜测,我宁愿是我哪里弄错了,届时我自去师父面前领罚。”
孟南柯仍是抿着唇不语,一旁的嬴华庭听着这些话却是惊呆了,然而此事乃是他们宗门之事,她虽诧异却也不好插嘴,只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沈苏姀,沈苏姀对上她的目光,宽慰的笑笑,“你不必担心,我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了。”
人世间就是如此,从苦难中走过得了暂时的圆满,反倒是更能接受更多的丑恶,沈苏姀换上平静从容的神色不再多言此事,只等嬴纵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嬴纵才回来,又拿了新的药,沈苏姀见到嬴纵心境豁然,暂且将重华之事放在了脑后,嬴纵进屋将她揽进怀中上下看了两眼,“你身子经了这次必定有损,需得养个半月才好,为了我的念想,可不能马虎了。”
沈苏姀不由又想起了早间的对话,当即乖乖点头!
这一日沈苏姀便再未想多,只吃了药修养,第二日起来之时精神已好了许多,反倒是嬴纵的面色瞧着有些不妥,沈苏姀急急询问,嬴纵便老老实实道,“我比你先醒来,帮师父施了法术有些疲累而已,放心,再有两三日便无碍!”
沈苏姀不信嬴纵说的话,专门又跑去见了青袂,谁料青袂和嬴纵一样说辞,沈苏姀以为嬴纵是在宽慰她,却信了青袂,便与西岐茹一道做起了羹汤来,如此灵药加膳食将养了两日,两人的精神都大为好转,一行人入谷已有半月,转眼便到了三月下旬,谷中虽则避世安闲,可几人到底都不是嬴麒那般决心抛掉俗事的人,自然得注意着谷外的动静!
到了第四日,青溪从谷外得了消息回来:北魏太子拓跋昀登基,北魏边境兵防大动!
嬴纵只看了一眼那兵防变动便皱了眉,沈苏姀再一看,亦眸色一沉,“拓跋昀这是当真要打算对大秦用兵了,且不知嬴策收到这消息会如何?”
嬴纵皱眉,“无外乎是让天狼军与北魏对峙……”
沈苏姀亦觉得有理,便看着嬴纵道,“你作何打算?”
嬴纵眸色微暗,“恐怕要早些出谷才好。”
微微一顿,嬴纵又补一句,“阿姀,你留在谷中。”
沈苏姀眉头顿时大皱,嬴纵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万事没有你的身子来的重要,此番我定要先以最快的速度平了君临之乱,而后才能一心一意对付北魏,一旦君临那边安定下来,我自会来漠北,届时我来接你……”
沈苏姀有些不愿,“你这一去便是两月……”
嬴纵一笑,“两月之内我必定归来,让华庭和孟兄留下陪你便是,你若随我去,这一路上路途颠簸昼夜行军,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嬴纵语气万分诚恳,沈苏姀心知天狼军行军有多快,若是以前她也可不顾念身子随了嬴纵走,可今时今日却不成了,她不能拖累嬴纵,更要为嬴纵的念想照想,更何况那不仅是嬴纵一人的念想更是她的,她又怎能为了这份不舍就任性了!
沈苏姀撇了撇嘴,在嬴纵的注视下转过了头,“我听你的就是了!”
嬴纵满意一笑,捏了捏她的手转头看向孟南柯和嬴华庭,孟南柯以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点了点头,嬴华庭却有些迟疑的道,“七哥,此次回去君临,你是要……”
“清君侧!”
嬴纵口中的三个字斩钉截铁,直叫嬴华庭抖了一抖,见她面色一白嬴纵也不心软,只看着沈苏姀道,“为了争取时间,我明日一早便走。”
沈苏姀满眸不舍,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嬴纵满意一笑,又将这消息告知了青袂和西岐茹,晚间众人于一处用了晚膳,席间气氛并不怎么好,反倒是白日里恹恹的沈苏姀来了精神,几番安慰西岐茹和因为君临之事而担心的嬴华庭,嬴华庭本想和嬴纵同归,却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由沈苏姀一番调节气氛才好了几分,用完完善一桌人才散去,人一走,沈苏姀方才露出不舍来,甫一上榻便钻到了嬴纵怀中去,这几日两人蜜里调油一般的过活,忽的要分开,谁都不愿舍了谁,沈苏姀几番点火,嬴纵终究被她撩拨的把持不住,两人温存几番,沈苏姀累的手脚难动,嬴纵心中却是感动,看着她粉面含春的面容许久方才拥着她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嬴纵出发先往苍穹,众人将他送至谷口才返回,沈苏姀精神不甚好,却一回到宗门之中便去寻到了孟南柯,撂下一句话,“师兄,我们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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