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70 鹣鲽情深,因果轮回!</h1>
梦中又是天翻地覆一场厮杀!
黄沙血火,烽烟战旗,模模糊糊的视线之中,那一个个硬挺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倒下,喊杀声震耳,血腥味刺鼻,沈苏姀出离与那一场屠杀之外,眼睁睁的看着这诛心的一幕,画面一转,眼前出现的却又是一身赤金战甲的嬴纵,虽然他面上尚且带着从前那鬼面,可沈苏姀知道就是他,烟雾缭绕之间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病看不清他的眼底的情绪,沈苏姀心头一悸急急忙忙赶上去,好不容易追上他,待要抚上他的面具之上那身影却咔嚓一声碎去,变作一阵齑粉,风一吹就散去,沈苏姀大骇,眸一低,脚下一汪盈盈血湖……
浑身一颤,沈苏姀喘着气醒了过来。
眼前的光线并不算明亮,应当是在夜间,身上虽然出了一层薄汗,可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粘腻难受,沈苏姀动了动身子,依旧若早前那般瘫软无力,望着黛青的帐顶,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恼恨,沉吟一瞬,到底是不甘心,缓缓的闭上眸子,深吸口气试着调动内息,意念已生,可丹田处稀薄的气流还未运转便如泥牛入海般的消失不见,再试几次依旧如此,沈苏姀紧绷的身子陡然一软,强提起来的劲立时松了下去!
闭着眸子喘息一阵,某一刻沈苏姀陡然睁眸朝床榻边看去,就在那床榻五步之外,一身紫衣的嬴华庭正静静地坐在那处,眼下的沈苏姀被那息魂香折磨的不能动弹,连神识都变得不那么敏锐了,嬴华庭又不在她视线之中,她竟是到此刻才察觉出来屋中有人。
嬴华庭!华庭!
沈苏姀心头大喜,当即就想张口唤人,可唇角一动,却是一丝儿声音都发不出,沈苏姀心头咯噔一下,心底唯有苦笑,若是她能说话,苏瑾又岂能将嬴华庭放进来呢!
沈苏姀一转头便和嬴华庭四目相对,不过几日,嬴华庭看起来略有几分清减,只是眉宇之间仍然含着几分傲气,可不知怎地那双眸子里的夺目光彩却似乎暗淡了两分,见沈苏姀睁眸看着她,她先是眉头一扬露出两分喜色,却是未动,知道沈苏姀直直看了她几瞬她才面色大喜的走到了沈苏姀身边来,“苏姀,你这是真的醒了?”
沈苏姀又动了动唇,却仍然说不了话,只一双眸子里头满是切切之意,嬴华庭的表情分明看了个明白,却是安抚的道,“你别着急,你现在还说不了话呢,这两日你常常都会醒来,可只是睁开眸子一瞬,而后又睡过去,适才我还以为你是如此,没想到你竟然是真的醒了!你等着,我去喊瑾妃娘娘来!”
嬴华庭说完这话转身就走,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沈苏姀眼底的阻止之意,沈苏姀浑身动弹不得,又不能说话,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转身出去,心底苦叹一声,却是觉得嬴华庭似乎有那么几分不同,嬴华庭早前的确对瑾妃有所改观,可即便改观,也不会坐视她被瑾妃囚禁,哪怕是瑾妃胡编乱造了什么理由,她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留在宫中这么多日,不仅如此,苏瑾早前那话的意思是说嬴华庭和孟南柯已经有了交集,可嬴华庭心中即便对孟南柯生了几分旖念,却无论如何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在后宫胡作非为!
孟南柯以何身份入宫?以和身份和嬴华庭接触?
沈苏姀心底百般疑问,偏生问不出口,身子动不得,便是想写下来也没了法子,正焦灼之间,却见嬴华庭又转身回了来,看着沈苏姀笑道,“已经让外头的宫女去通报了,瑾妃娘娘待会子便来,你无需着急。”
沈苏姀心底暗叹她怎会着急,唇角几动,却是连做个口型都难,不由拿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她,间或去看那远处的息魂香,嬴华庭和沈苏姀相交甚久,按道理说见她眸色如此异常必定会察觉出什么来,可嬴华庭自见到她醒来开始面上便只有喜色,竟是半分旁的表情也无,沈苏姀心下满是不安,想了想索性狠狠逼出两分泪光来,见她如此,嬴华庭才察觉出不对,而后眼底了然一闪道,“苏姀,你莫要着急,父皇要杀你,你眼下在瑾妃娘娘这里最是安全了,可千万别别胡思乱想。”
沈苏姀心底一紧,昭武帝要杀她?!昭武帝不是病了?又为何会杀她!
嬴华庭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轻声一叹道,“父皇对七哥不放心,趁着这一次七哥出去为皇祖母求药的时候竟然打算收了他的兵权将他诛杀在外头,天策府你可知道?父皇早前已经派天策府的死士出去了,七哥凶多吉少!”
嬴华庭语气虽然郑重,可那语声却有些奇怪,木木的少了两分鲜活之气,沈苏姀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了适才做过的那个梦境,嬴纵……
见沈苏姀面色煞白嬴华庭也是一叹,又忽而压低了声音道,“父皇这几日疾病了呢,父皇只怕是想在自己病重之前将天狼军夺回来然后将七哥处置在外头,父皇病重的消息已经泄露,四方驻兵将军都蠢蠢欲动的,苏姀,你别担心,有我在,有我和十弟在。”
沈苏姀双眸陡然大睁,本来已经没有几分生气的眸子陡然迸发出几分逼人之光,竟是将嬴华庭也吓了一跳,嬴华庭愣了一瞬方才回过神来,一叹之后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道,“前几日钦天监已经测算过,说父皇命不久矣,眼下哥哥在君临之外,即便回来也是恶名缠身帮不上忙,七哥又早被父皇暗地里下了杀令,君临之中唯有我和十弟了,幸而有瑾妃娘娘相助,哦,对了,还有个人,苏姀,你可知道天玄宗?”
沈苏姀双眸越睁越大,嬴华庭眉宇之间却浮起满足笑意,“那个让天下帝王争相拉拢的天玄宗已经许多年未有弟子出山了,而今竟然让我遇到了一个,早前我在忠亲王府见过他,彼时他只是个世外琴师,那时我已觉得他不同凡响,只是不曾深交,后来才得知,那个时候他去忠亲王府乃是为了有机会结识十弟,你没想到吧,十弟竟然有帝王之相!”
沈苏姀满眸惊疑的听着嬴华庭之语,分明还是那个面容,分明还是那个声音,可是在她眼前的却又不是她印象之中的嬴华庭,她说的这些话看似都是有因有果亦不是作假,可仔细思量起来却都各有破绽,放在从前的嬴华庭身上她一定看得出不寻常,亦不会轻信于人,可此刻她如此笃定的说出口,明摆着就是个大问题!
沈苏姀不知如何问她,使足了劲头喉咙里头也只是有两分呵气声,见她有些急了嬴华庭赶忙安抚,“你放心你放心,父皇……父皇心知七哥与你情深,那一日下了圣旨要你进宫本是想要直接毒死你的,却是瑾妃娘娘将你救了下来,暂且将你藏在她的宫中,眼下父皇虽然病重,却还有意识,因此还你在宫中便是最安全的,瑾妃娘娘已经给七哥送了信,可是七哥那里却是一点回信都没有,哎,你不知眼下朝内朝外阻碍多大,我们只能再等七哥三日,倘若三日之后七哥还是没有回音,我们便只能先将十弟立为太子了!”
微微一顿,她语声低了下去,“这样等父皇薨逝之时也不至于手足无措朝堂动荡。”
嬴华庭语声虽然徐徐,可内容却是万分惊心动魄,沈苏姀不知道苏瑾对嬴华庭撒了多少谎,亦不知苏瑾如何让她相信了那些话,可看着眼下嬴华庭的状态她却是一万个不安,听着这字里行间之意,沈苏姀已经明白苏瑾为何要留下嬴华庭的性命!要立储便得有皇室血脉,嬴湛正好符合,可是要扶一个年幼的太子登位,却是一个极其繁复的事情,朝堂之上需得有支持不说,且所有的事情都要顺理成章师出有名,要让百官信服要让武将臣服,而倘若举大旗的人是一个异族的苏瑾显然就不那么合适,朝中那样多人必定会有人怀疑她的用心,可若是这举大旗的人变成了嬴华庭那便截然不同,皇室血统不说,嬴华庭其人有自己的封地,会吏治,还能影响朝堂官制,是皇帝和太后最为宠爱的公主,有她在前代表皇室的势力,不管将来做什么安排都是师出有名的,便是出了岔子也和苏瑾半分关系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