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定定看了傅凝一瞬,她的目光虽然并不十分威慑迫人,可到底有几分锐利,而傅凝在她的直视之下半分表情也未动,要么是嬴珞真的未有异动,要么就是傅凝的城府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深,问完这问题沈苏姀再无别的好说,想了想才道,“这件事怎么处理还要看他,秋猎还要有些日子,等他回来再说,眼下,你好生养着。”
傅凝听沈苏姀的口气松动心底也是一松,马车徐徐而动,两人便再无话,又过了半刻钟,马车在忠亲王府之前徐徐停下,傅凝起身告辞,沈苏姀看着她那小心翼翼护着肚腹的模样忽然心头一动道,“你为了忠亲王可能会惹怒秦王下场惨淡,你就不怕自己将来会后悔吗?”
傅凝挑帘的手一顿,默了默才答,“为何要后悔,倘若没有这个孩子,那我一辈子都只是个细作而已,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活一回。”
话音落定,身后的沈苏姀久久未答,傅凝知道沈苏姀再无话说,当即便挑帘而起走了出去,傅凝离开,马车之内便只剩下了沈苏姀一人,想到傅凝口中的“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活一回”,她心底竟涌起一股子莫名的情绪一时难以平复,外头响起侍婢的声音,脚步声远去的声音,府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待沈苏姀回神,大街之上人潮熙攘,她身边却一片静谧,沈苏姀呼吸一促,脱口便道,“去秦王府……”
话音落定,马车却未动,赵勤在外低声道,“侯爷,秦王才去了西山,王府中无人。”
沈苏姀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了什么命令,唇角扯起两分苦笑,那日他送她回府之时她尚且并未觉得有什么,可眼下倒觉得有些后悔了,说不迁怒,可她这难道还不是迁怒,他要去西山多日,她竟然连话都不曾和他主动说几句。
深深一叹,沈苏姀艰涩道,“那行,回沈府罢。”
一回沈府便遇上等在府门口的杨嬷嬷,杨嬷嬷乃是老人了,见沈苏姀独自一人回来便知道宫里头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多言,请安之后便退了下去。
沈苏姀对沈鸢芙本就是心意尽到便可,眼下她自己非要留在宫中非要走上那一条路她也委实不愿多费唇舌,一路回了伽南馆,沐萧早已在书房等着她,见她出现唇角一扬,行完礼之后便道,“主子,早前那些人处理的干净利落,绝无半点错漏。”
沈苏姀眼底露出赞赏,“你性子虽然不如你哥哥稳妥,可做事我素来放心。”
沐萧听着这话摸了摸鼻子一笑,而后却又是将眉头一皱,“主子,虽然事情办妥了,可是近来朝中对此事议论却也多,无名氏这话题自然少不了,只是朝中有言这位无名氏不仅仅是要替苏阀平反的江湖人士,恐怕有可能是当年苏阀之案的余孽,更有可能这漏网之鱼的势力不会小,后面还可能有诸多行动,主子,刑部和卫尉营都打着十二万分精神呢。”
沈苏姀坐在书案之后听着这话到不觉得奇怪,“此番行事的波及面有些大,自然会惹人怀疑,正是要叫人怀疑才好,只可惜再怀疑此案也不得公正严明的查一查。”
沐萧闻言面色亦是一沉,当即抱拳道,“请主子下令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沐萧保证用那些狗贼的性命为老侯爷和死去的弟兄们祭天!”
沈苏姀被沐萧这义薄云天的气势震得回神,依旧是拉开那书案的抽屉,从里头抽出了两张信笺递给沐萧,“这两日君临城中稍有松懈,我要一个不落!”
沐萧接过信笺打开一看,眼底杀气一现当即告辞,沐萧刚走香词便又入了书房,沈苏姀好似知道她回来一般的问,“有消息没有?”
香词不敢看沈苏姀的眼睛,只道,“还未曾找到人。”
沈苏姀闻言便有些支持不住似得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之上,仰头闭眸,想到傅凝的那句话,再想到眼下的处境,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似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为自己而活的……默了一默沈苏姀才又看着香词重新开口,“继续找,此番秋猎还有十日左右,十日之后皇上和诸位随官便会回君临,在此之前必须找到孟先生!”
香词应是离去,沈苏姀便再度陷入了深思,在沈苏姀的印象之中,孟南柯素来都是独来独往,不是在学堂便是回了宗门之中,可是此番一连消失几日是去了何处呢,而他所言的会有人帮她杀皇上又是什么意思……想了半晌沈苏姀心中也没个谱,再加上陆氏有病在身不认得她,沈苏姀便待在府中绣嫁衣,并着为嬴纵准备的几件衣衫一并上了手,日子就这般安闲的度过了两日,第三日午间,香词忽然急匆匆的出现在她眼前,沈苏姀心头一跳,沉暗了多日的眸光顿时大亮,“找到孟南柯了?”
这几日沈苏姀最心焦便是此事,她满眼希望的看着香词,可香词却无奈的对她摇了摇头,口中苦笑道,“属下知道主子心中所想,孟先生虽然未找到,可眼下这件事和那件事一样紧急而危险。”微微一顿,香词沉声道,“秋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