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府里的做惯了粗活的下人,十板子下去也要躺上十天半月,何况娇滴滴的连姨娘。
方才老夫人说二十板子,是在气头上。之后众人用各种理由求情之后,惩罚必定要减少,何况连姨娘又是替云挽心受过,云老夫人也心知肚明,看在儿子和孙子的面子上,刚才云千亦那句“从轻处置”,大概最后的结果就是,连板子都取消了。
所以云楚忱这“惩罚减半”看似大度,实际上却是引导云老夫人下决定。
“看在湛哥儿的份儿上,饶你十板子!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可仔细着你的皮!!”
“是,贱妾必定铭记于心……”
连姨娘顺从的没有再分辨,偷眼看向云楚忱,她怀疑这妮子早就识破了女儿的算计,只是将计就计。
可云楚忱一派光风霁月的样子,又让她无法确定……
甚至在这一场争辩算计中,云楚忱连一句告状反驳的话都没有说过,反而句句是为了别人着想!
云楚忱坦然的与连姨娘对视,心道,我是阴险了些,可我也是被你们逼的呀。
院子里,春凳已经摆好。
连姨娘被两个婆子架出去按在上面,板子伴随着痛呼声一下一下的落下去。
连姨娘哭的模样,用“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来形容最合适不过,可惜,宣永候不在跟前,无人欣赏这枝带雨的梨花。
她死死咬着嘴唇,却仍旧忍不住痛呼出声,抓着春凳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姨娘!姨娘……”云挽心和云千亦姐妹俩在一旁看着,哭作一团,想要冲上去却被下人死死拦住。
连姨娘腰/臀之处随着板子的下落,渐渐透出血迹。她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面色惨白如纸,看上去凄惨极了。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掩不住她妍姿俏丽。
云楚忱在一边看着,心中啧啧感叹,怪不得她那个爹这么多年都对连姨娘偏爱不减,这副容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见犹怜,何况老贼?
最后一声板子落下,连姨娘整个人都虚脱了,几乎从春凳上栽下来,但一想到满院子的人都看着,她硬是咬牙从春凳上爬起来,对扑上前的两个女儿艰难的说道:“我们……走!”
云挽心又是自责又是内疚,哭的厉害,“姨娘,慢点……”
连姨娘咬牙坚持着站稳:“回去再说。”
云楚忱目送连姨娘母女离开,目光平静中带着三分委屈七分难过的看向云老夫人:“祖母……”
云老夫人心里明明白白连挽心这么做的目的,但她并非是为云楚忱抱不平,只是因为自己的亲孙女太过不争气而感到窝火,为她们拿自己当枪使而感到愤怒,但她身为资深的后宅主妇,惯来会粉饰太平。
“这连姨娘简直不像话!二丫头和三丫头跟着她能学什么好!”
云楚忱心中冷笑,嘴上依旧乖巧:“祖母莫气了,二妹妹也是一时糊涂,平日里眼里耳里见惯听惯了,难免做些糊涂事,这次受了教训,以后必不会再犯了。”
“哼,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连姨娘是什么省油的灯?”云老夫人今日被气的狠了,怒气不减,“二丫头平日里憨一些就罢了,真真让人失望!不能在这样下去!否则,这府里还不得让她们折腾的乌烟瘴去,传出去让人看咱们侯府的笑话不成!”
云楚忱默了默,继续引导对方:“祖母,毕竟是母女,哪里能轻易分得开,何况二妹妹和三妹妹是连姨娘亲手养大的,这么多年都没离开过身边。”
云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分不开?长身上了不成?”
“祖母,连姨娘受了伤,身边也得有人照顾。”
“受伤只有下人照料,用得着她们姐妹?李妈妈,你去传个话。”
李妈妈还心有余悸,赶紧躬身上前听吩咐。
云老夫人冷着脸,吩咐道:“让连姨娘搬到闻心榭去住一段日子静静心!不许二丫头跟三丫头去探望!”
李妈妈看了一眼云楚忱,屈膝应承:“是,老夫人。”
云楚忱转身端茶,抿嘴笑了笑。
真是解气!
从南华堂出来,蘅兰上前禀报:“姑娘,连六姑娘那边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