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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病房窗户都是一根根栏栅围起的铁窗,然而这种‘牢笼’的氛围并不适合康复,但为了安全起见,每扇窗只能打开一点点,病人趁医护换风之际巧劲解了支撑固定的外杠,若不是临时有人药剂加量,接近十二米的四楼高度怕是很难生还,即使是攀落空调外机箱也极为危险。
面对这样的情况很复杂,患者不仅随时会有暴力倾向,甚至会出现自我伤害。用束带绑缚则成为一种保护,病床在地板摩擦出刺耳的锐响,他们围着他,推进镇定。他什么都不愿说,眼眶发红,颜色晕到了眼尾,死死的望向窗外。
暂时勒在手腕的绑带被缠绕在床边的围栏。
对于精神科而言,工作中有许多需要注意的细节,眼观六路不可产生视觉盲点,于是腕间的手表成为检查后的违禁物品。摘取的结果,反抗无疑是难捱剧荡的,好似至今为止残留的理智都压抑在这只手表上,于是他们只好作罢。
他避开手腕上金属和铁杆的碰撞,宁愿勒出淤紫的约束牢牢锢在寸口脉间,固执的仿佛感受不到痛。挣扎震晃床头,不断抵抗而愈发束紧的部位已经磨出红痧,又在血液里流进的镇静而最终平息。
病房分划等级,刚入院的为一级,病情较严重的患者,需要医护24小时监控,一般在几天后症状缓解可进到二级病房康复。
他不再伪装,过度的燥郁让一切暴露。
从喉间抠出的药物在水池里被发现残余,于是把药物磨成粉末,然后看着患者喝下去,因为只有丧失自知力的病患才会认为自己没病,拒绝服药,而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助他们治疗。
惊恐发作时感受是刻在骨子里的难受,心脏被捏于掌心收放的憋闷和慌张,仿佛灵魂从身体抽出又快速撞回,真切的情绪低沉和冷汗交加。每当即将要入睡时身体忽然一颤被惊醒,复而循环,始终无法得到真正的解救。
面对问卷联系人一栏时,笔下的字迹更为渴望而坚定,秘书不忍心却摇了摇头,这几日又何尝不是把那两个字的停顿笔画都记的一清二楚。
……
“他还好吗?”
叶医生被问愣了下,她完整的陈述后吴难竟然还在提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疑问,于是有些加重语气直白告诉他,“很糟糕,复发后的病症连原先特定的配药都不管用了,治疗效果远不如从前。”
此时再问出口‘治愈与复发’已没有任何意义,吴难确认萧胜第一次的治疗是失败的。
他根本没有接受过治疗,并且病的连医生都无法判断。
吴难应该坐在高楼大厦的写字楼里等待新工作的面试,窗外是湛蓝的天和一望无际的城市,它不会出现错综交杂的树枝和在上面栖息的麻雀。人生果然有很多机遇和变化,就像曾经自己毫无所知,坦荡的走上那条被铺好的路一样,而他却留在了原地整整一年。
好奇怪的感觉。
老师对下滑成绩不抱希望的漠视,同学有意无意的远离和掩鼻,和站在学校顶楼俯眺结对移动的渺小黑点但最后因为不断哄闹而聚集楼底于是只好回头跳下的台阶……
脚踏平地后的心有余悸原来还是怕的,吴难打开那扇通往天台的铁门,空荡的楼道传来隔着几层的纷纷声,直到听说同班有人出事了,他看眼完整站在教室里的自己,最终还是拉开椅子翻出复习笔记。
时间瞬变,桌上没有什么笔记,吴难起身向叶医生道谢,他带着尘埃落定问了最后一句,“当年警察也来了吗?”
“出那种事肯定会来做调查,不过也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总之都过去了,现在的治疗方案才是难题……”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吴难正准备离开,叶医生心想聊了这么久差点耽搁了正事,赶忙喊住他,“那现在需要安排探视吗?”
吴难‘唔’了声,叶医生看看挂钟,起码可以预留半小时的时间,说不定这次对于情绪调节可以起到不错的作用。
吴难却干脆的拒绝,“不用了。”
递在面前的拼图被重置过,强硬的挤塞而无法相衬的边角遍体鳞伤过,甚至要在欺骗的碎片中放弃过,但当倒数第二块的出现便可以抛空所有不确定的可能性,而结局的最后一片只需要将它补充完整,最简单也最重要。
它终将会讲述一个获救的故事。
于是吴难又对叶医生说,“我是来接他回去的。”
……
手续好麻烦。
症状大部分改善,对疾病有一定的自我认知能力,能够主动配合治疗,并且征得主治医生的同意后才可以进行办理,不巧萧胜完美避开全部合格选项,吴难能够坐在探视室内等待纯粹因为有秘书先生在忙上忙下跑证明,至于为什么跑这么久情有可原。
并未等很久,门被推开时,吴难转身回头……
铃响后放学,过往的人群好像都看到了校门外站着的人,高挑的身型引得注目,他没有穿校服,抬手压了压帽子。
吴难裹的很严实,即使脖子捂的很难受,还是下意识将拉
', ' ')('链扯到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这样才能隐藏颧骨上青紫的淤痕。
校园新挂的横幅,红底白字,一笔一画。
‘预防校园暴力杜绝校园欺凌’
也许还能回到的当年,走在字幅之下,头顶笼罩的黑影被踩在脚底。吴难停顿脚步,衣领里闷出的呼吸很热,当再次抬起头,他径直跨出了那句标语,重新踏在落日的余晖里。
或许还能看见,校外站着的少年不知向谁疾步走了过来,在人群中加快了速度。
这一次,他们没有擦肩而过。
……阴影覆上来的瞬间,同时吴难的背撞在墙上,那本该握住的手掐在了喉咙上。
隔绝的人身后响起一阵呼叫,有人在劝阻有人在惊叹,霎时吵杂慌乱不已。
吴难用手去扒萧胜的双手,收紧的力让呼吸逐渐困难,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大口渴望新鲜的空气。缺氧的窒息感开始剧烈咳嗽,但是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看吴难的脸变得涨红又露出痛楚。
指甲在萧胜的胳膊上抓出痕印,吴难从喉间挤出破碎细微的声音,悄声喊着他的名字。
感受到紧箍的轻颤,直到萧胜的手堪堪搭在脖颈上,眼看他突然低头吻了上来,对口渡过最炙热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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