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东风一天比一天变得温暖,冰雪正在融化,被冰雪封了数月的商路终于恢复了通行。
也是在这个时候,百里濯缨和楚映雪的大军从弱水之畔出发。
四年前冰雪刚刚融化的时候,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初次来到弱水之畔。
四年后同样的时间,二人离开了这里。
正如百里濯缨曾经说过的,弱水对他们来说,不是终点,而只是一个驿站,他们不过是在此小憩,时间一到,他们会重返中原。
海树临走前曾经留给他们的一面旗帜,百里濯缨在大军启程前,命令把那面旗帜升起来。
旗帜上是三个大字:“定河军”。
海树曾经对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师兄弟说过,名正则言顺,对于这么几十万的大军,需要一个名字。
定河军,既延续了司马牧云当年的遗志,也表明了他们的目的。
横扫中原,定鼎黄河!
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大旗的后面跟随着整齐的、满怀斗志的人群,先是骑兵为先锋,而后是步兵,在后面是骑兵断后,一切井然有序。
此时的满都拉图站在高岗之上,远远地眺望。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个高岗上。
第一次斥候来报,说百里濯缨和楚映雪的军队正在离开,他冷笑了一声。
“他们在弱水之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会离开?”满都拉图道,“不过是浅显的诱兵之计而已!”
但是,半日后斥候再次来报,大约十万人的前锋已经离开弱水了。
满都拉图沉着地说,“可以离开,便可以回来,安知这不是百里濯缨在做戏?”
连任秀川也深以为然。
故而满都拉图按兵不动。
次日凌晨,斥候又来报,说百里濯缨和楚映雪的大军再次出动了十多万人,五更便离开了营地。斥候还说,查看了他们的营地,似乎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这一次,满都拉图有些犹豫了,立马召来任秀川。
“任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任秀川沉思了片刻,道,“按说,百里濯缨不应该此时离开,但也未必,说不定中原形势有变,他要驰援某一路兵马!”
满都拉图皱眉道,“你直接说我们如何处置吧,追还是不追?”
任秀川抚着胸前的胡须,道,“再等等也无妨,我们若要出击,也是袭击他的后军,他的前锋已经远了,不会为了后军的些许损失返回,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他微微一笑,“这样一来,既出了这些年来的鸟气,也可得些辎重财产,然后我们再找机会收拾党项人!”
满都拉图哈哈大笑,“任先生所言,和本王爷想的是一样的!”
于是,满都拉图继续等待。
到了上午,斥候带来最新的消息,百里濯缨的后军离开了营地,不到十万人,一路迤逦而行,追赶中军去了。
看来百里濯缨和楚映雪真的要离开弱水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满都拉图他的嘴角流出一丝狞笑,“想走,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对满都拉图来说,好消息接踵而至。
昨夜刚刚接到消息,党项族的那个该死的拓拔赤松老儿,居然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
而且,据说拓拔赤松死后,族中几个宿老在继承人问题上互不相让,斗得不可开交。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满都拉图把斥候狠狠训斥了一顿,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现如今才探到,这些斥候是吃干饭的么?
紧接着便是百里濯缨和楚映雪要离开的消息。
这群来自中原的不速之客,从来到弱水之日起,就没有让他安宁过,偏偏他们和党项人勾搭上了,互相呼应,让他顾忌良多,一时奈何不得。
如今,天赐良机,党项人群龙无首,百里濯缨和楚映雪正在离去,他若不作出一点动作,别人还真以为他满都拉图是吃素的。
“传令,骑兵全体出动,追击百里濯缨和楚映雪的后军!”
他拔出刀,一刀挥出,桌子的一角应声而落,“这弱水之畔,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