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海树漫声吟道,手中长剑,如同一条白练突然横扫而出。
风从火焰的上空掠过,那火焰仿佛是,被剑气所逼,“呼啦”一声低下去半尺。
魏天帷吃了一惊。
他原本以为海树年岁已高,体弱力衰,武艺一定下降不少,但从他出剑的力道来看,气势雄浑,剑气逼人,这哪里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他心中便生出许多寒意。
因为他心中清楚,若是海树有这般气势,他是敌不过的。
魏天帷向左右看了看,此时,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已经退到了两边,看那架势,是等他和海树单打独斗了。
魏天帷缓缓收剑,说道,“大哥你要杀我么?”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本无意违背大哥的安排,更不敢和大哥过招,我这次贸然离开海岛来见大哥,只是想问一句,我已经在海岛孤孤单单的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啊,你知道一个人过十八年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就算当初有千错万错,这十八年的海岛囚禁也足以弥补我过去的错误了,我们都老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孤孤单单的死在那个无人的海岛?”
说到后来,魏天帷的声音变得愤怒,“大哥,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死在那个海岛,连埋葬我的人都没有,我的尸体会被那成群的海鸥啄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啊!”
“那你待怎样?”海树淡淡的问道
“我就想离开海岛,回到陆地,安度我的晚年。”
海树没有答话。
“大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再怎么惩罚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也不会再活过来呀。”魏天帷苦笑着说道。
“再说,当初我也是和你一起浴血奋战,一起面对强敌,我承认后来我选择离开,甚至背叛,但是,我还有别的办法么?我就是想活下来而已呀!”
见海树不说话,魏天帷似乎狠了狠心,接着说,“太湖义军的惨败,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么?大哥,你对时事判断失误,这才是失败的真正原因啊!”
“你惩罚我,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是的,天下人没有人埋怨你,也没有人说你不对,他们骂的是我,一个卑鄙无耻的叛徒,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和你哥过不去,这个人不是别人,这个人是你自己,你后悔自己判断失误,却用惩罚我来让自己解脱,对不对?对不对?”
海树依然没有说话,良久,传来长长一声叹息。
魏天帷心中窃喜,海树叹息,表明他也懊悔当年的莽撞,在怀念当初并肩作战的岁月。
只要说服海树,他今日便能脱身。
他的声音变得慷慨激昂,“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大哥你记得么,当初在太湖的战船上,我们俩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一起开怀畅饮,一起吟诵这阙《破阵子》,是何等的慷慨激昂?可是今日你看,我的头发早已全白了,可怜白发生,可怜白发生啊!”
该说的都说了,魏天帷不再说话。
海树依然看着通红的火焰。
半晌,海树沙哑的声音传来,“都过去啦,都过去了,我不可以原谅你,但我也不再惩罚你,你也老啦,找个地方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吧!”
魏天帷大喜,躬身道,“谢大哥!我找个人温暖的地方住下来,再不惹事生非!”
说罢,魏天帷一转身,便要离开。
其实,这个“海树”是百里濯缨所扮,他模仿海树的声音惟妙惟肖,魏天帷没有发现破绽。
而那个“百里濯缨”则是慕容霓虹所扮,至于楚映雪,当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