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濯缨往左走到第七个帐篷。
门口依然站着卫兵,卫兵本要阻拦,但认出是百里濯缨,就放行了,百里濯缨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楚映雪居然…真的拿着支画笔,但一动不动,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
秀璎坐在他的前面,一动不动。
这是被传说中的孙猴子使了“定身法”?
百里濯缨拿手在楚映雪眼前挥了挥。
楚映雪皱眉,叹了口气,“又白费了!”
“秀璎师妹,楚师兄的眼神色迷迷的!”百里濯缨大声说,“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们在画像!”秀璎小声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吧?”。
拜托,画像需要死死盯着一个人看么?
“绘画讲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形写神,形神兼备,这,你就不懂了!”楚映雪带有几分得意地说。
“动笔前要做到意存笔先,我不仔细观察,意从何来?可惜我刚刚找到感觉,你就给我打乱了,又得重来!”
百里濯缨撇嘴道,“切切,师兄,你的意在多年前就有了,经过这几年的酝酿,早就瓜熟蒂落,呼之欲出,我刚才看到你眼中冒火…”
“莫忘了小玉郡主啊!”
百里濯缨喋喋不休,又转向秀璎,“你根本犯不着傻坐在这儿给他看,你听说过王冕画马,要弄匹马五花大绑放在堂前,死死盯上两天再下笔吗?你听说过吴道子画鸟要抓只鸟吊在屋梁上看两天再画吗…他找个理由然后肆无忌惮地看你啊!”
秀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我还是比较相信楚师兄一点!”她点点头对百里濯缨说,“岐山还有个周公庙,你要不要去拜拜?”
百里濯缨想了想,拉张椅子坐下来,“算了,我也要学绘画,其实,我从幼年时期就对绘画充满兴趣!”
楚映雪想了想,忽然说:“完了,我大帐里温着壶上好长安琼苏,不知火候到了没有,我得安排个懂酒的人去看看!”
百里濯缨闻言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在我面前,谁他妈敢说比我懂酒?”
他走进楚映雪的大帐。
大帐里燃着个火炉,炭火燃得正旺。
火炉边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铜壶,大壶烧着水,小铜壶温着酒,阵阵酒香从壶嘴儿溢出。
百里濯缨抓起酒壶,尝了一口,香醇绵长,果然是好酒!
他们刻意避开长安,从北边绕道往西,楚映雪怎么会买到长安琼苏?不会是派出的斥候还身兼买酒之责?
百里濯缨喝了会儿酒,看了看大帐中的卧榻,从火炉边提起那壶热水,全部浇在褥子上。
再喝了会儿酒,他把帐门口的“娃娃脸”叫进来,指着湿淋淋的褥子让他看。
“楚帅居然尿床!”娃娃脸仿佛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张大了嘴,“我从前怎么不知道!”
百里濯缨抬手,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然后,他沉痛地点了点头,“楚帅英明神武,天纵奇才,却得了个尿床的毛病,悄悄看过多少名医都不见效啊!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能事事顺心呢?”
他看看帐外的阳光,“幸亏今天阳光好,你叫两个人把褥子拿出去晒着,别惊动楚帅啊!”
很快,两个人跑到帐门口,娃娃脸把湿淋淋的褥子抱到帐门**给他们。
“跟着我!”百里濯缨对那两个人说。
百里濯缨领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让他们在两棵树之间拉了根绳子,把褥子搭在绳子上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