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帅也是为国捐躯,此事必有蹊跷,传令我的亲兵营,来守卫大帅和冯帅的遗体,”楚映雪沉声说道“此事先勿张扬!传令,千户长以上将领,到我的大帐听令!”
那些亲兵见冯查秋诈尸,杜其已死,已觉得这里气氛诡异,早就心中七上八下,巴不得要离开,听到楚映雪传令他自己的亲兵营来守卫此地,都在心中暗自庆幸。
没多久,楚映雪的亲兵便到了,里里外外,把这座营房守住了。
楚映雪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可以出来了。”
一个人从冯查秋的床榻后慢慢直起身来,静静地看着楚映雪。
那个人正是百里濯缨,只不过穿着楚映雪亲兵的衣甲。
楚映雪走上前去,往百里濯缨的肩膀上擂了一拳。
百里濯缨也还了一拳。
“杜帅和冯帅,其实人品都不坏,”楚映雪叹了口气,“乱世烽烟,家国深仇,有时,让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百里濯缨点点头。
其实,两军对阵,动辄伏尸万千,这些阵亡的人,哪些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天下兴亡,众生皆苦。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让天下安定,我们一定不要再起杀戮,”百里濯缨恻然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岂止是百姓啊,是苍生啊……”
百里濯缨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你要回去么?”楚映雪问道。
百里濯缨停下,“此时此刻,咱俩身负的已经不是自己的使命了,而是各自的兄弟,我们能自由自在地喝酒还是饮茶?”
楚映雪默然。
此事,师兄弟都已经掌握了一支近十万的人马,剩下的是合兵一处,成就一番大业。
但是,如何合并?
这恐怕不是两人私下可以谦让的。
如果强行推行他们的意图,固然可以凭借武力压制反对的声音,但是会给未来埋下隐患。
百里濯缨需要回去,和兄弟们商议,楚映雪也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这真不是叙旧的时刻,虽然两人都想好好叙叙旧。
百里濯缨往外走去,“胖子留在你这里,有时让他去给我通个信什么的。”
没有人拦他,毕竟,他穿着楚映雪亲兵的衣甲,没有人愿意和这位刚刚成为这支军队的实际统领作对。
三日后。
百里濯缨伫立在长山脚下。
远远地,他看见大军正中,帅字旗高高飞扬,那是官兵的帅帐。
百里濯缨骑马缓行,到长山的东麓便停下了。
当他行到东边的上山路口时,敌军也忽然动了。
敌军的人马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一个人身穿银甲的将军骑着高大的黑马,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向百里濯缨走来,在离他三十步外立马不动。
然后,他取下头盔,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他国字形的脸,脸上线条分明,两只眼睛宛如古井的水,波澜不惊。
百里濯缨脸上不露丝毫痕迹,只是注目看着楚映雪!
楚映雪身后是衣甲鲜明的部属们。
停了停,他拔出腰刀,刀光雪亮,那刀指向百里濯缨。
“那厮,现今由我统帅大军与汝决战,汝识得本帅么?”他喝道。
百里濯缨挺起长枪,枪尖的一点寒星指向楚映雪。
“那厮,可识得本大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