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们把烧红的铁块钳出放在铁砧上,大锤一下一下砸了下去,火星四射。
要知道,铁匠这一行,干活儿既要有技术,还要有力气,是一个苦营生,即便大冬天,打铁的时候也是汗流浃背。
“晚饭前来取吧,我和徒弟们尽力近日做完,若是余下几把没有做完,不妨明后日再来取。”老铁匠对百里濯缨和徐满楼说。
百里濯缨点头,“如此,便劳烦师傅了!”
说罢,他和徐满楼转身离去。
两人走了尚不到十步,只听急促的马蹄声“得得得”地响起,一行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路人被吓得赶紧躲到街道的两边,百里濯缨和拉着徐满楼躲到了屋檐下,远远地看这是何方神圣。
一行人冲到铁匠铺门口勒住马。
当先一人并不下马,只是傲慢地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铁匠铺的大门,喝道,“李铁匠出来听令!”
那老头赶紧跑了出来,对着马上的人一拱手,“宋孔目,不知有何吩咐?”
被称作宋孔目的骑在马上的那人,叫做宋得九,仗着些裙带关系,坐到了孔目的宝座上,日常飞扬跋扈,欺压百姓,只是他势大,寻常人家谁敢得罪?
“千户府魏子杰大人有令,由于望岳峰徐满楼作乱,需要剿匪,”宋孔目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剿匪,也是为了一方平安,并非仅仅是千户府的事,我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百里濯缨和徐满楼对望了一眼,原来官府也不是吃素的,这边千户府借口“剿匪”之需,那边官府便开始搜刮百姓。
百里濯缨对着徐满楼低声笑道,“罪过罪过,你一定不曾想到,自己会成为官府搜刮百姓的借口。”
那边,老铁匠已经明白了宋孔目的意图,低眉顺眼地问道,“只是不知要多少?”
“多倒不多,五十两银子足矣!”宋孔目把五十两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老铁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宋孔目似乎很开心看到老铁匠的反应,饶有兴趣地抚着下巴观看。
老铁匠好容易站稳了,对着宋孔目深深一躬,“孔目大人呐,我这生意你是看得到的,铁要钱,炭要钱,徒弟们要工钱,这开支下来,每个月也就落下个一二两银子,还没算上交官府的赋税……”
“这五十两银子,我倒哪里去给你找哇!”
宋孔目不待老铁匠说完,一声大喝,“呔!老鬼,你是要造反么,居然敢抗赋?”
老铁匠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孔目大人冤枉啊……老头我都六十多岁了,造反,造反,那望岳峰的徐满楼要我何用啊?”
宋孔目跳下马来,伸出一只脚,挑着老铁匠的下巴,慢慢地把他的下巴抬起来。
“打仗确实不行了,但是,做个内奸啦,探听个消息呀,还是可以的嘛!”
老铁匠花白的须发抖抖索索,牙齿打颤。
要知道,宋孔目这一招实在是阴毒,他给老铁匠开出的是“通匪”的罪名!
也就是说,若是老铁匠拿不出五十两银子,便会被诬“通匪”!
那老铁匠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宋孔目,道,“姓宋的,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让我家李城娶你女儿为妻,我没有答应,你便一心要来陷害罢了!”
“你这个畜生,虽然说婚姻之事,讲的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但我也不能答应这桩婚事,你有什么本事就往我身上使吧……你在作孽,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