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一翻过山脊,就扯着嗓子喊道,“师兄!师兄,药熬好了,回寺里吃药啦!”
百里濯缨答应一声,站起来,往小和尚走去。
“师兄,今天怎么样,想起点啥没有?”小和尚问道。
“想起偷看二丫…做馒头!”百里濯缨身手拍拍小和尚的光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那馒头,又大,又白,就是不知手感怎么样?”
“做馒头犯不着偷看吧?你让她教你不就行了?”小和尚奇怪地问道,“再说了,馒头讲究的不是手感,是口感!”
百里濯缨哑然失笑,“口感?这个恐怕不合适,不合适,看一看,最多摸一摸,就行了,你师兄我是正人君子啊,可不能试口感!”
小和尚大感奇怪,“馒头就是用来吃的呀,试试有何不可!”
百里濯缨“啪”的一巴掌拍在小和尚的头顶,“那和尚也不能吃!”
“和尚不吃肉,馒头却是可以吃的!”小和尚委屈地皱眉辩道,“师兄你的记忆还只恢复了两三成,许多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的,我不跟你争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很快便来到了望岳寺山门前。
“师兄…他叫什么雪?”百里濯缨望着望岳寺的山门,一边走一边问慧觉小和尚,“怎么样?”
小和尚正色道,“是楚师兄楚映雪,你怎么又忘了?他比你好多了,只是那一次受内伤太重,不得用力,需要慢慢调养…”
“倒是百里师兄你,脑子里空荡荡的,好多东西都忘了,连师父教你的武功都忘光了,谁知道师父心里多难过!”
跨进寺门,便见一个少年,右手拿着一把雪亮的长刀。
那少年的脚步迈动了两步,长刀挥出,砍在一截树桩上,却只是在树桩上看出一道痕迹而已。
那少年叹了口气,把战刀靠在树桩上,回过头来。
那少年正是楚映雪。
此时是元至正十一年的十月,离红巾军永年首义已经五个多月。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红云崖边,百里濯缨以凌厉剑法斩杀曾补玉和李湘流,更杀得那些王保保麾下的高山胆战心惊,不敢追赶。
然后,他负着重伤的楚映雪,在风雨中一步步向前走。
当敌人都已远去,百里濯缨的心中悲痛升起,触发旧疾,记忆如同放在沙漠中的一碗水,正在快速蒸发,他已经记不得身在何方,要去往何地。
他只是凭本能知道,肩上这个人,是自己最情同手足的兄弟,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扔下不管。
那时的楚映雪已经濒临死亡,他微弱的气息一般人都感受不到,只有胸口还余着一丝余温。
也是楚映雪命不该绝,在这个时候,百里濯缨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李儒思。
那时的李儒思,用烈火安葬了韩山童,红云崖边再无挂念。
他正在寻路,准备赶在李湘流之前返回红巾军大营。
他还不知道李湘流已经被百里濯缨杀死。
李儒思是一介书生,加之道路泥泞难行,他在雨中艰难跋涉。
雷声渐远,雨势越来越小,终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零星小雨,远处天空的云层也在裂开,露出一线月光来。
这时,他看到了几个黑影在草丛中向自己靠近。
李儒思心中暗暗叫苦,不要说江湖上的好手,便是寻常士兵,他也打不过啊…
李儒思一步步倒退。
当他退到一棵树下的时候,他气喘如牛,再也走不动了,便停了下来听天由命。
但是,很快李儒思便发现,那些黑影在离自己二十多步的地方停下了,他们并不敢太靠近自己。
李儒思大感惊讶,这些亡命之徒怎么会害怕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他巡视四周,才发现一个少年正坐在大树的另一边,那少年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那少年便是百里濯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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