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真的以命相拼,李湘流持“断虹”之利,百里濯缨有“望岳剑法”之诡异莫测,楚映雪的战刀勇悍无匹,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他叹了口气,心中微微有些暖意。
这个女人…唉,如果当时没有把她送到章泽世的房中该有多好啊!
但此时多想已经无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缓步往远处走去,“我睡不着,随便看看,秀璎,要不你到我的大帐中歇息去吧。”
秀璎摇摇头,依然抱着剑倚在石头上,远处的篝火火光时明时暗,照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孤单、清冷。
李湘流缓步走远,脑中浮现的尽是小的时候和秀璎在一起的情景,那个瘦瘦的女孩总爱跟在自己身后。
有时,李湘流会故意捉弄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躲起来,那个小女孩便“湘流哥哥、湘流哥哥”叫个不停,过了一会不见回应,眼泪便顺着她必须的脸庞流了下来。
这时,李湘流突然从某个地方跳了出来,小女孩便会破涕为笑,灿烂的脸上挂在晶莹的泪珠。
那时的他和她,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不知为何,从岳麓到永年,不过短短数日,二人之间的距离轰然拉开,有时甚至会感到陌生。
莫非,这就是缘尽么?
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孩,即将在明日的连天烽火中化为灰尘吧?李湘流想,心中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那张挂着泪珠的笑脸有在他的脑中浮现,挥之不去。
他陡然转身,快步走到秀璎的身边,说,“秀璎,我要看看周围的地形,以便和鞑子作战,你随我一起转转吧!”
见秀璎迟疑着,李湘流指了指周围的帐篷,接着说,“我们找个高一点的地方,好好观察一下,也许你能提出点好的建议呢,这不是为我一个人,是为这成千上万的红巾军将士啊!”
秀璎这才点了点头,站起来,跟在李湘流身后。
便在这时,一个亲兵牵了两匹马来。
李湘流顺手接过马缰递给秀璎,然后把那亲兵的马也接了过来,“你这匹马我也要用!”
两人翻身上马,李湘流在前,秀璎在后,打马缓行以防惊醒众人。
二人一起往东而去。
两人沿着河流的方向一路往东,当近处再没有红巾军的营帐的时候,李湘流开始打马奔驰,二人越走越远,红巾军大营的火光已经看不到了。
秀璎开始感到奇怪,放慢了速度,问道,“师兄,万一遇到鞑子的斥候这怎么办?”
李湘流也放马缓行,抬了一下手中的“虹影”宝剑,傲然答道,“小股的鞑子斥候,能奈我何?”
秀璎皱眉,“可是,我们也走得太远了!”
李湘流仰头看看天,北方的夜空一片湛蓝,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满天的星光洒落下来。
星辉下,是广袤的平原。
沿着河道的一条道路像是一条白色的布带,婉转往东,二人大概离开营帐十多里路了。
李湘流不想过早地告诉秀璎真相,只是说,“大军作战,都是大纵深的,这十几里的距离,只一个进退而已,我们当然要再往前看看,做到心中有数,方能战胜鞑子!”
说罢,又往马屁股上甩了一鞭。
再驰出数里,河流在此来了一个急转,在拐弯的河滩边形成一大片树林。河边的道路也随之转了个弯,李湘流驰到拐弯处,忽然勒马而立,并且对秀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秀璎也勒住了马,并顺着他手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团隐隐约约的火光在前方道路拐弯处跳跃。
这半夜三更,何来的火光?
李湘流勒着马,缓缓走过拐角。
只见一个火把插在地上,燃得正盛,火把地下,两个人席地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一个棋盘,原来两个人正在对弈。
李湘流舒了口气,这这荒郊野外,而且是半夜三更,有人居然在此对弈,这委实古怪,但李湘流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世上唯独不缺的便是各色古怪之人,他们行事固然异于常人,但未必可怕。
他细看这两个怪人一眼,然后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居然是百里濯缨和楚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