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确实有包天的胆子,只是没有包天的本事。”
瑶音看向冰芜,认真道:“你既然有了章程,母亲也不拦你,只是若有需要,尽管和我提。”
冰芜颔首,浅笑道:“嗯,届时请母亲帮我照看孩子,母亲可别推辞。”
“这事母亲求之不得,岂会推辞。”
暮色渐浓,天色已经全黑了,司夜之神上职,巨大的天幕被布满了群星,驾月的神女也已然上职,银白色的月光洒下,将本就一片雪白的流霜殿映得有些刺眼。
冰雪雕刻的长廊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负手而立,寒风吹起他单薄的长袍,飘扬的墨发青衫宛若谪仙,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
他静静地站在廊下,似乎在欣赏廊外的落雪银霜,又似乎在举头望月。
一刻钟后,他忽道:“冰芜公主终于来了,再不来,本神可就要歇下了。”
他话音一落,就见长廊尽头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冰芜一面抬步缓缓走过去,一面道:“战神好雅兴,雪夜赏月,不知赏的是雪还是月?”
“那就看冰芜公主想要本神赏什么,”战神垂眸就见映在雪地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身旁不动了,“公主好似一点也不意外本神会随瑶音公主前来。”
冰芜笑了笑,悠悠道:“自然不意外,若战神放心我母亲独自来昆仑山,我才会意外。”
“昆仑山帝君并不在昆仑山,”战神道。
冰芜偏过头,笑道:“可战神来时并不知。”
所以他来了,战神笑着摇了摇头,“冰芜公主冰雪聪慧,不知找本神来,所为何事?”昆仑山的小公主把他引来,总不会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抱得美人归罢?
冰芜瞬间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道:“冰芜确有一事想请教战神,还请战神看在我母亲的面上,如实告知。”
“公主请讲。”
“锁妖塔一事,与天宫中的哪路神仙有关?”
战神无奈道:“倘若本神知道,就不会被革职了。”
四目相对,冰芜目光沉沉:“战神怀疑谁?”
“并无证据,怀疑也无用。”
冰芜问:“战神是不是觉得一个小小的神女不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战神闻言目光诧异,“公主怎知?”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且那神女也算有功,又是后土娘娘唯一的弟子,有些保命的法宝也实属正常,遂他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今夜却从冰芜口中知晓,莫非……
“她一小小的神女,法力再怎么高强也难以在旱魃的手上逃脱。”
“可她是后土娘娘唯一的弟子,有些保命的东西也正常,而且她确实受了重伤,几乎陨落。”
冰芜双目微微眯起:“就算这样,战神不是也怀疑她么?”
战神缓缓地拢眉:“公主莫非有证据?”
冰芜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向战神确认罢了。既然战神都怀疑,那便证实了我心中所想。”钧凌不怕得罪昆仑山和苍山必定是想好后路。
成则最好,败也有后路,这才是钧凌敢动手的凭仗。
有什么能让他们腾不出手去收拾钧凌呢,下界作乱的上古大妖。
猜到钧凌和锁妖塔一事有关,还得多亏了钧凌自请下界一事,他既然不怕逸虚,那就是说他有把握逸虚不会对他下手。
倘若逸虚陨落,不就不必担心了么?
能让逸虚这样的神龙陨灭,谈何容易,所以她才想到锁妖塔一事与钧凌有关。倘若钧凌和出逃的上古大妖勾结,在下界除了逸虚也不是不可能。
怪不得钧凌敢动手,原是已经想好了怎么除掉他们。
冰芜抬头看向眉头皱在一起,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出声道:“可否请战神帮一个忙,就当昆仑山欠战神一个因果。”
“还请公主直言。”他现在已经确定这昆仑山的公主就是特意引他来,把瑶音请来,又不明言昆仑山帝君不在,摆明的是让他跟来。
果不其然开始提出目的了。
翌日一早,瑶音陪着砚离用膳,又看着他练习法术,转眼一个晌午已经过去了。
可却只字不提战神。
冰芜狐疑道:“母亲不问问战神去哪了么?”
瑶音取出浅金色的绢帕,一面帮砚离擦汗,一面轻声道:“他与我提过了,既是你所求,母亲又怎会不同意。”
冰芜闻言一愣,旋即有些气恼,“他明明说过要保密,怎么转头便与母亲说了?”
瑶音粲然一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冰芜见状挑了挑眉,语气揶揄:“战神一向守信,怎么在母亲这就变了?”
瑶音想起那人夜间临走时特意与她说的话,“虽说我答应了冰芜公主要保密,但公主不是外人,自然不用保密。”
心忽然被什么烫了一下,连面上都开始发烫了起来,不由转移话题道:“你还说呢,既然想请战神出手,怎么不明说,万一战神不来昆仑山,你又待如何?”
“母亲不怪我特意引战神来?”
瑶音不答反问,“那你有想母亲么?”
冰芜点头。
“那就不算你借母亲为引,”话落,瑶音语气一转,埋怨道:“天帝也真是,你怀着身孕,也不肯让苍山帝君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