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厅离花园并不远,燕明荞想着快一点,一会儿好救顾绵于水火。
屋里全是长辈,顾绵肯定不愿意一直在里面待着。
顾言应了一声好。
两人并排走着,中间有一人宽的距离,丫鬟跟个小尾巴似的缀在后面,在燕国公府里走着,顾言比在外面走更紧张,时不时就经过一个小厮丫鬟,也不是全然安静。
每每顾言想说话的时候,刚张开嘴,就有一个小厮或是丫鬟经过,然后对着燕明荞道一声五姑娘安。
顾言想说的话就被堵在嘴里。
燕明荞点着头,然后带着顾言去了一条人少些的小路。
入冬之后花草凋零,花房的小厮顶多是给这些花树穿件厚衣裳,不会时常过来修剪树枝,所以这里的人最少。
眼下无人,丫鬟还在后头,燕明荞抬眼看了顾言一眼,问道:“你刚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呀?”
燕明荞过来的时候,看见顾言几次开口,这回没人了,总可以说了吧。
顾言咳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告诉你,我明日一早要回书院了,下个月中旬会试,我打算好好准备,所以这个月月底就不回来了。”
燕明荞点了一下头,是该好好准备,去年二哥放假就不常回来,只有几个弟弟回来的。
她又听顾言道:“但这个月十五我是回来的,我想问问你,十五有没有空,能不能一块儿出来去街上看灯会。”
正月十五前后几日,天气就开始转暖了,上元节晚上,街上有舞狮、踩高跷的,还有灯会,往年燕明荞都是和顾绵一块,看灯会放烟花。
燕明荞不懂顾言的意思,这话是指他们两人一起,还是像去年七夕那样,她和顾绵走在前头,顾言在后头跟着,还是说,就他们两个。
只是不等她问,顾言就道:“就我们两个,不知你可有空?”
在大越,上元七夕中秋,都有灯会,男男女女也会出来。
燕明荞思忖了一番,然后点点头,“那你等那日晚上来接我就好。”
顾言笑了笑,大约是心里太高兴,他道:“那好,就一言为定。你们家花园还挺好看的,甚美。”
冬日里哪有花呀?几株梅花也开过了,顾言后知后觉道:“假山石好看,你看,不平整,崎岖嶙峋的。”
也算找补一番。
燕明荞扑哧一笑,带着顾言在光秃秃的花园和结了冰的湖边走了一圈。冬日景色差,她看顾言今日穿的很少,走了没一会儿就回去了。
然后又把顾绵换了出来,两人在府上玩了一会儿,等到中午,顾家人在燕国公府留饭,饭桌上其乐融融,两家相谈甚欢。
虽然顾太傅有些遗憾,燕国公在孝期不能一同说话,但看燕明烨不错,想来燕国公也不会差。
等吃过饭,顾家一行人离去,燕明荞跟着沈氏一起去送了送,陈氏有些不舍地拉着燕明荞的手,“你和绵绵亲近,可要常过来玩。”
今日陈氏把祖传的玉佩交给了燕明荞,沈氏也回了一条玉佩,连带着燕明荞做的袜子,一并由顾家带走了。这也算交换了信物,亲事先定下来。
只不过这些东西,不可当着面拆开看来,所以,顾言就自己收着,等上了马车才看。
顾绵一直催,“快给我看看,你可得想想今日是谁主动说不想出去,你可得好好想才是。”
顾言无奈把匣子打开了,“只许看看,不许乱摸。”
顾绵使劲点了点头。
其实顾言有炫耀的心思在,匣子里的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燕国公府长辈给他的,两家交换的是玉佩,顾家送的是他母亲的陪嫁之物,白色的羊脂玉,玉佩上雕着锦鲤,燕国公府给的是青绿色,上头是山水写意,还有丝络,直接便可以佩戴出去。
另一样是燕国公府给的小物,顾言事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打开看,才知道是两双袜子。
料子是雪白色的,摸着很柔软,在脚踝的外侧,一双绣着竹枝,一双绣着柏枝,所以说用的线都是绿色的,但顾言细看,也分青绿、浅绿、深绿、黄绿好几种。
松枝成针,柏枝成片,栩栩如生。
明荞说过喜欢松柏,恰巧他也喜欢。
顾言问顾绵,“你看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顾绵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她当然觉得好看了,只不过不是给自己的东西,说好看,她心里不舒服,“也就那样吧。”
说着,她上手摸了摸。
顾言把袜子放了回去,道:“你觉得就那样就不要碰。”
“你怎么这么小气呀!”顾绵道,“明荞又不是没送过我东西,瞧你小气的样,我那些荷包帕子都是明荞给我的,还是亲手绣的!”
顾言目光微顿,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明荞绣的,他道:“现在可带着?给我看看。”
“你的都不给我碰,我的为什么要给你看?” 在这上头,顾绵还是挺聪明的。
顾言:“那就是没有,你胡诌的。”
他刚要把匣子合上,顾绵就道:“给你给你,谁说没有了。你看,这帕子就是明荞送的。”
顾绵也送过她绣的东西给明荞,两人就是看谁做得好看,就换着用。
顾言接过来看了看,他不太懂绣工这东西,但是看着针线两个绣样差不多,顾绵的是绣了一朵棉花,虽说棉花是白色的,但上面有银白、白、黄色好几种丝线。
两个走针走线还挺像的。
顾言在心里断言,这是明荞亲手做的,他冲顾绵笑了笑,“给你。”
顾绵这回明白了,“你想知道,亲口去问不就行了,还至于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