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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无声。她仿佛在黑暗中走,漫无目的,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到底为何会在这里,只觉得冷,深入骨髓的冷意无处不在。似有人在黑暗中牵起她的手,慢慢地走出眼前这片重重迷雾。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烛光摇曳,点点如金粉遍洒,那么绚烂。她身边靠着的是温热的胸膛。她动了动,身下一颤,一声熟悉而颤抖的声音传来:“惜若……”
她动了动唇,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竭力看向头顶,终于在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到了那张俊魅憔悴的面容。
“惜若!”龙越离握住她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他紧紧盯着她,烛火下,他眼眸中熠熠闪亮,眼神那么灼热,几乎要把她燃烧。
周惜若手指轻动,拂过他流泪的眼,终于低声叹道:“越离……”
他笑了,却又深深低头伏在她的手心,微微颤抖。灼热的泪落入她的手心。这一次,是真正欣喜的泪水。
太好了,她没死。她活过来了!
长夜寂静,烛火泛出温柔的光,花好月圆,唯愿年年如今夜……
……
楚太后兵败被囚,押入冷宫中严加看守。皇宫中的大火所幸被及时扑灭,只烧了几个大殿,金銮殿与皇宫主殿都未波及。远在曲州的楚军见楚太后大势已去,便停止进攻。此时郁可鸣带着六万精兵前来驰援,齐京危机已除,大局牢牢握在龙越离的手中。
楚太后把持朝政二十年,一干忠于她的朝臣与暗处隐藏有异心的人都被连根拔起。这一场逼宫变乱更像是在清除齐国的毒瘤,只有深挖入肉才能让血脉重建。
周惜若才清醒不久,身体极度虚弱,每日只能清醒一会,便又沉沉沉入漫长的睡梦中。可这清醒的时刻亦是弥足珍贵。她几乎一睁开眼就能看见龙越离的脸。
她无力起身,他便用狐裘将她小心包好,带着她出房门看看繁花碧树,看池塘游鱼。秋已渐渐至,他会带着她去昀紫山庄后看麦田千顷,麦浪滚滚,一片金黄。一切只要换她一个开心的笑靥,他便能一日都欢喜。
他日日在昀紫山庄中流连,生怕错过她一面。
秋风渐起,十月金秋至。周惜若终于能半靠在床头,亦能说话。温景安前来的时候,看见她,半晌才道:“娘娘。”
彼时周惜若身披雪白狐裘,巴掌大的小脸几乎要没在衣领中。一双乌黑的明眸如宝石一般,熠熠有光。她看见他前来,微微含笑:“温相,别来无恙?”
温景安定定看了她许久,眸光涌动,许久才长吁一口气坐在她面前,道:“娘娘以后不可这样吓唬微臣。”
周惜若微微一笑:“我的命硬得很,阎王都收不走。”
两人相视无言良久,只短短一个月不见,两人再见心情已是天翻地覆。温景安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良久才道:“邵云和走了。”
周惜若神色平静:“我知道。”
“可是他留下骁风骑。当初他建骁风骑,以他的为人是决计不会把骁风骑这样平白留在齐国。”温景安慢慢地道,“这次他留下骁风骑也许是为了娘娘。”
周惜若淡淡道:“的确是承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次骁风骑立下奇功皇上才能如此顺遂夺回京城。”
温景安看了她一眼,眸色温和:“恩怨已了,娘娘一定会有后福的。”
周惜若微微一笑,笑靥如花。她还未开口说话,房门边便吹来一阵清风,两人抬头看去,龙越离已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身明黄龙袍,门外的秋光见他周身映得金光灿烂。
他看着床上的周惜若,大步走来,恍若没看见温景安,一把紧紧把她拥在怀中。
熟悉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她低声道:“皇上,还有旁人呢。”
龙越离放开她,再回头时温景安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他看着她的笑脸,不禁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温景安回头看去,房中两人相拥低头对视的那一刹那,他终于看见了她真心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