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赵的话后,我又拿起了筷子,可眼前的那份鱼香肉丝看上去太过平平无奇,实在难以让人抱有期望。
我勉强用了一筷子,用完后,我放下了筷子。
老赵神色紧张道:“还是不合小姐的口味?”
我轻声道:“就他了。”
老赵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看了他一眼,重复道:“就他了。”
平兴十九年八月初八
谁能想到一盘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鱼香肉丝竟是那般美味,当昨日的那筷子菜进了我的嘴后,一种亲切感便油然而生。
那人的鱼香肉丝很像郭师兄的手艺,甚至还胜过师兄几分。
昨晚我又叫他做了几道蜀菜,每一道看上去都平平,可每一道吃起来都是人世间难得一品的佳肴,就连国宴上御厨做的山珍海味都没给我如此惊艳之感。
这厨子委实不凡,但我这人有个怪癖,越是不凡的人,便越让我想给他使绊子。
下午时我给那人出了道难题,让他做一道菜,这一道菜既能让我吃饱,还得要是我没见过的菜。
我本就是个好吃之人,天下美味大都入过口,料想他也难以做出我未曾见过的菜。我下这道命令,也只是想瞧瞧他除了做些家常菜外,还能玩出什么新意。
晚膳时分,香梅没有端往日的盘子,反倒捧了一个钵进来。
我坐在桌前好奇地看着被香梅放到了桌上的钵,钵里装着红油冷汤,汤面上浮着一层白芝麻,汤里浸泡着许多根被竹签串起来的肉和菜。
我挑了一串藕片,送入口中,立觉惊喜十分,签上煮熟的藕片早已被浸泡入味,加之又是凉的,入口更是香辣爽口。
一旁的香梅道:“他说这道菜叫钵钵鸡,是他们蜀地那边的一道特色小吃,虽是小吃,但也可算作一道凉菜,炎夏用此菜极是消暑清凉。”
我笑着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用了一串鸡肉,鸡肉香嫩,汤汁可口。一串吃完我连忙又拿了一串,全然不顾滴落在嘴角的油汁。
香梅见我这般失态,也有些惊讶道:“小姐慢慢吃。”
我没有理会香梅的话,继续狼吞虎咽。
“那人还说如果小姐觉得这钵里的不够吃,或者还想吃什么菜,便跟他说,他随时准备着替小姐加菜。”
终于,我用完了满满一盆菜,接过了香梅递来的手帕,擦净了嘴,微笑道:“不必加菜了,给他看赏吧。”
平兴十九年八月初九
今日香梅上完了菜后,我叫住了她。
她似有些意外,垂首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我问道:“这新入府的厨子是个怎样的人?”
问完后我觉得这个问题问的不大好,似乎容易让人会错意。
香梅想了会道:“是个易相处的好人。”
这丫头果然会错了意,我其实想问的是那人的形貌。
我便又道:“我看他这手艺,年岁应是不小了吧。”
香梅道:“小姐猜错了,那人才不过十八。“
“竟是个未及冠的少年”
“还是个极俊俏的少年。”
说完这句话,香梅的头便埋得更低了,我看得出,她此举不是出于对我的敬畏,而是提到心仪少年的羞涩。
我没点破她那少女心思,只是淡淡道:“好了,退下吧。”
香梅一席话让我对那厨子又添了几分兴致,这倒不是因为香梅说他生得俊俏,毕竟我见过的俊俏男子早已多到数不清,又怎会因色起意?
我来了兴致,只是因为香梅说他很年轻。
年轻人做出不年轻的事这本就容易让人高看他几分。
我打算见见他,就明日。
平兴十九年八月初十
今日午膳我只要了一份鱼香肉丝,并让老赵亲自去传令,叫那小子自己把菜送到我这儿。
吩咐完后,我便靠在了榻上,拿了本闲书消磨时光。
正午时分,红袖推开了门,到了我身边,小声道:“小姐,午膳送到了。”
我仍看着书,点了点头,示意门外人进来布菜。
很快,我听见了一人的脚步声,脚步声到了桌前便停下了,紧接着是盘和碗与桌子相碰的声音,再然后便是摆放筷子的声音。
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红袖这才道:“小姐请用膳。”
“你退下吧。”
红袖躬身退下,桌前的脚步声也响起了,看来他也想走,但我怎会随他的意?
“做菜的留下。”
言罢,我将书放在了榻旁的小桌上,起了身,抬眼看去,只见桌前站着的那人穿着府里厨子穿的那套,双手交叉着垂放在了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