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流冲进混乱的营地,如同山洪席卷而过。轰隆隆的马蹄声,卷起的烟尘,如同锋利的匕首,穿透整个流贼大营,一路往前,势不可挡。
“官兵来了,快跑啊!”
“登州绿皮来了,快跑啊!”
帐篷里的过天星,被喧闹声惊醒,坐起之后,推开怀中的一丝不挂的软肉。忙不迭的胡乱自己动手穿戴,出来营帐时看见遍地大火,还有一点迷糊也彻底的吓醒了。
“登州绿皮”这个称呼,直接就让过天星腿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营地在中间一带,这会火还没烧过来,但是无数惊慌失措的流民,已经朝他这边涌来。连滚带爬的,过天星也不管什么兄弟不兄弟了,找到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东边狂奔。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现在就想留住一条命。登州营,比卢阎王还恐怖的存在。
洪流跟着大旗,一路滚滚向前,城头上的吴大仆看的清楚。这股骑兵打的很鬼,转盯着那些没有乱的营地去,在方圆十里的流贼营地之间,来回纵横。哪里有流贼猬集一团,大旗就指向哪里,洪流就奔向哪里。混乱中的流贼,狼奔豕突,哭爹喊娘,这支骑兵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久恋战,就是追着那些有组织的流贼打。你要真撒开脚丫子跑路,他还不理你。你要想有组织的起来抵抗,那就等着马刀的蹂躏吧。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冲在最前面的陈燮,浑身浴血,也不知砍翻了多少流贼,反正就是不知疲倦的冲杀,没冲过一个营地,只要乱了,就丢在一边,奔着下一个去。十余万流贼在这种战术面前,根本就无法组织起任何抵抗。加上过天星跑路,整个流贼没了首领,最多就是小头目们组织的千余人的班底,遭到陈燮的骑兵无情的碾压,一次一次的落荒而逃。整个战斗过程中,庐州始终城门紧闭,多次看过来的陈燮,心里忍不住的失望。好歹是个大城啊,能组织几千人杀出来,能省自己多少事情啊。
最后陈燮也不管庐州了,带着骑兵一路追杀,哪里有聚团的流民,哪里就是战斗的目标。
天终于亮了,昨夜还在城外连绵不绝的营地,此刻只剩下遍地狼藉。追出十里地的陈燮,也掉头回来收获胜利果实了。太阳升起,红光万丈,晨色中的登州辎重营,炮兵队的士兵,已经开始在打扫战场。带着亲兵队的陈燮,策马往庐州城下而来。昨夜的战斗,并没有太多真正意义上的血战,就是在不断的冲散流寇的队伍,迫使其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偌大的营地里,到处都是散落的帐篷,到处都是死伤的流寇。
城下的陈燮,看着打开的城门,抽出了战刀,高声警告:“登州营在打扫战场,结束之前任何人靠近,都将视作敌对行为,请回吧。”
说完,刀在马背上一横,配合浑身浴血的模样,吓的正在出城的人马,丢下一切掉头就跑,城门咿咿呀呀的又关上了。整整一个上午,登州营才把战场打扫干净,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招呼都没打一声,整个大队轰轰轰的沿着官道往东南而去。
趴在城头上的吴大仆瑟瑟发抖,这就是登州营,传说中的藩镇。真是太跋扈了,太跋扈了。无奈的吴大仆,此刻只能趴在城头上一边痛哭,一边咒骂登州营的贪婪。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多的战功,分一点给自己又如何?好歹本官还准备了几十头猪,杀好的啊!
就在吴大仆义愤填膺的时候,之前被吓的屁滚尿流的孙游击过来道:“大人,登州营留下的东西可不老少,好像他们就拿了些金银细软,城外的首级,粮食,兵甲,一样都没收拾。”吴大仆一阵寒蝉,嗖的站直了身子。这时候,一骑来到城下,大声高呼:“登州营打扫战场完毕,下面该你们了。我军在五里之外的河边休息,记得送点吃的来。”
城门再次打开,吴大仆骑在马上,哆哆嗦嗦的靠近流贼狼藉的营地。看见遍地死尸首级犹在,激动的浑身发抖,完全忘记了之前咒骂某位姓陈的家伙,哆哆嗦嗦的低声道:“仗义,仗义啊!”接着大声喊:“来人,台上猪羊去劳军,孙游击,这里交给你了。”
河边,骑兵们正在清洗浑身的污血,流贼已经远遁,暂时没有追击的必要。陈燮正在听汇报:“缴获财物三十车,价值不好说。”何显笑嘻嘻的,这一仗打的太爽了,损失不过受伤十三人,都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造成的伤。有趣的是,这些兵以为死定了,结果坐在躺在那里,根本就没人管,看见他们站起来,流贼吓的哭爹喊娘的跑。
“热水烧好了,按照顺序洗澡啊。谁抢我收拾谁。”远远的传来火头兵的喊声,天气太还很冷,洗一个热水澡是必须的。辎重营带了一些铁锅,烧好热水,轮流下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