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赵亥等人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但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尽量不要与陈旭正面冲突,一个活蹦乱跳的仙家弟子的威慑可比一个失魂失忆的始皇帝更加可怕,杀他的后果也更加不可预测,只能借用诏书占据名分上的高度,毕竟这还是大秦的天下,皇族姓嬴不姓陈。
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即便是皇族篡位,也比外臣谋夺王位要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而且也更能得到大量忠于皇族的卿侯和皇亲外戚的支持。
而只要胡亥顺利登上皇帝宝座,即便陈旭是仙家弟子,也无法明目张胆的反叛,不然就给了皇族更多的借口,一个凡人身躯的仙家弟子,杀了也便杀了,若是太乙仙尊的降临,自然有高个子顶住。
而这个高个子,必然只会是登基的秦二世胡亥。
皇族这么多公子玄孙,挂了大不了再换一个。
太乙仙尊总不能把大秦皇族杀光了吧。
……
深秋九月,关中越发寒冷。
秋风一日紧过一日。
似乎转瞬之间,本还红黄交织层林尽染的太乙山脉,短短几天时间便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林。
清晨的树梢和荒草路面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遥远处的科学院工厂,几个炼钢炼铁的大烟囱有气无力的冒着烟。
路上的行人最近稀少了很多,往日车水马龙的东方道最近也车马零落,就连平日整日热闹无比的蹴鞠商场,这大半个月也游客减少大半。
在始皇帝病重的影响下,整个咸阳一下子就仿佛寒冬到来一般,所有人心情压抑,见面交谈也都神色严肃情不自禁的压低声音,因为最近咸阳的风声太紧了,而且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加上暗中还有人不断推波助澜,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所有人都有预感,似乎安宁繁华的大秦,很快将会陷入一场混乱之中。
寅时末刻,咸阳城紧闭的四门几乎同时开启。
但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的人数都比八月份下降了大半,大部分都是平民和仆从,进出城办事采买,然后多一些文士装扮的,大部分都是文学院和出版社印刷厂还有科学院到城外上班的人。
几辆凌晨开行的公交马车,也夹杂在出行的车马人流之中慢慢前行。
这些公交马车已经运行八年之久,除开车轴车轮换成了钢铁轴承的之外,车身几乎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在长年累月的运行下已经显得陈旧无比,车身上喷涂的广告也油漆斑驳,再不复当初刚开始运行时候的崭新和惊艳,已经在咸阳百姓逐渐熟悉到视若无睹的平淡生活中沦落成为了一个出行的必备工具而已。
一钱两钱就能坐十多里路,除开方便,再也激不起任何欣喜和激动,只有那些从未来过咸阳和见过公交车的乡巴佬和异国土鳖,偶尔才会惊呼几声,换来的必然是一阵鄙夷的白眼儿。
叮叮当当的车铃马铃声中,四门进出的车马人流井然有序,而一年四季都是最热闹的东门,依旧要比其他三座城门热闹许多。
“快看,一桥那边来了好多车马~”突然进出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插着蓝色的旗帜,似乎……似乎是清河侯府的车马!”
“哇,是不是侯爷回京了!”
人群瞬间一阵骚动,就连守卫城门的兵卒都瞬间跟着激动起来,纷纷踮脚张望,而很快城楼上一个身披皮甲的百将直奔下来,大声呵斥进城出城的加快速度,有太师府上运货的商队回来了。
“唉~~”许多人一听顿时泄气。
因为清河园翻新,所以最近大半年每过个把月都会有清河侯府的商队从东南西北各地归来,带回来大量神神秘秘的货物,听闻都是咸阳很少的稀奇玩意儿,虽然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流传出来一些消息,但也都说不出来一个子丑寅卯,于是咸阳百姓也都只能在猜测中盼望清河园尽快开业,到时候好一睹这些货物到底如何新奇。
清河侯从未让咸阳百姓失望过。
这一次也同样不会让人失望。
唯独这次的时机不好,陛下病重,所有人都能够猜到,在始皇帝病情没有好转,在朝廷没有安排妥当之前,清河园暂时不会开放,甚至会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咸阳的商业和食舍酒楼曲园等行业全都不景气,许多投资的商贾豪绅都有一种塌天感觉,甚至有人开始准备抛售咸阳的房产地皮粮田地产准备跑路了。
京师虽然是天底下最繁华最富庶最好挣钱的地方。
但一旦出事,也是死的最快的地方。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咸阳越发的人心躁动不安,每个人都感觉头顶有一片乌云笼罩,看不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