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口气,水轻柔此时神情也慢慢恢复过来,默然矗立许久之后牵着陈旭的手说:“夫君莫要懊恼,轻柔听说那三坟易典师氏从不外借,数百年来无数精通易理的大贤都想去一睹真容但却从未有人成功过,师氏作为三坟易典的守护者,必然有一些不能外传的信条,这一场大火,恐怕并非蹊跷……”
“娘子是说是师宣故意烧的?”陈旭一下嘴巴张的大大的。
“这只是我的推测,当初邹衍与鲁仲连为易经中的一卦争论不休,二人皆都不能说服对方,于是相邀一起去太原寻找师氏,这件事传开之后在七国都闹的非常轰动,各国易学名士皆都纷纷前去一观究竟,师尊当时正好云游在鲁地,于是也忍不住前去,看看能不能借机观看到三坟易典,那次足足有五十多位易学名家齐聚晋阳师氏祖祠,本以为人多可以让师氏就范,而当时师氏也的确不敢惹起众怒,但又言说师氏组训规定三坟易典不能轻易与外人观,不然师氏恐有毁家灭族的劫难,但当时邹衍却怒斥师氏撒谎,众怒难平之下师氏家主师墨不得已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他弹奏一首乐曲,若是有人能听懂他音律之中表达的意思,则师氏就把三坟古易拿出来众人参详三日,若是听不出来就此作罢,而且这是唯一条件……”
“在这种情形之下,所有前去的易学名士也只能答应下来,于是师墨当众鼓瑟一曲,然后限时一个时辰,结果一个时辰过去无一人可以从音律之中猜出意思只能纷纷遗憾离去,而那一次之后师氏便也家族四散,只留下一些旁支照看祖祠,世人再去打听,关于三坟易典之事就再无任何人知道消息!”
陈旭听完哭笑不得的摇头说:“师氏这个借口太烂了吧,他要胡乱弹奏一曲,何人猜得出其中的意思?何况音律表达的意思本就非常模糊,即便有人猜出来他们也能推说猜错,这完全就是耍赖!”
“此事也的确有可能,但师氏身为传承日久的音律世家,对名节看得很重,当初那些易学名家中精通音律者也不少,若是师墨胡乱演奏肯定无法隐瞒,包括邹衍和鲁仲连在内,所有人听完之后静思一个时辰之后告辞离去,并未表示任何不满,可见那首曲子并非胡乱弹奏,也并非没有所指,只是所有人都听不懂罢了,而且在弹奏之始,师墨便说他演奏的曲子就是先祖从三坟易典之中推演出来的,并且还当众展示了曲谱和一些祖辈的手稿,手稿上还有一些三坟古易当中的部分内容,而看过手稿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再提出过任何疑问,就连师尊回来之后就闭关半年,在鲁山推演看见的那些古易内容和音律,但出关之后仍旧叹息摇头,从此再未提过三坟易典的事情!”水轻柔轻声解释说。
“赤松子前辈见过古易的部分内容,又推演过师氏的音律,那有没有留下一些推演的手稿?”陈旭好奇的问。
“没有,师尊闭关推演半年之后一无所获,然后就再也没有提及!”水轻柔摇头。
“唉!”陈旭忍不住再次叹气。
如今三坟古易被烧成这个逼样,要想修复真的比登天还难,按照现在大秦的工业水平,估计数十年整出来一架飞机来真的都有可能,但要想把烧成了一坨焦炭的东西恢复出来,这个难如登天,如果赤松子当初研究半年留下来有些手稿的话,或许还能对照印证一下,至少可以推测出三坟古易上面记载的大致是些什么东西,眼下赤松子虽然还活着,但闲云野鹤一般在名山大川之中云游不知所踪,要找到人也比登天还难。
因此事到如今,无论是师宣失手打翻火烛烧了三坟古易也好,还是因为谨守组训故意将三坟古易烧毁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份古老的典籍就此成为了一箱子焦炭,从理论上来说已经几乎没有了复原的任何可能。
“夫君莫要太过伤神,天道自然,人有生死,物有得失,非人力所能掌控,三坟易典存世已经不知多少年岁,但所见者寥寥无几,其中或许蕴含大道天机,但即便是重现人世,也未必有人能够读懂,就单单是现在存世的三卷易书就已经太过晦涩难懂,能够精研者寥寥无几,师尊都自言只懂皮毛,我和几位师兄跟着师尊学习多年,虽然时常坐听教诲,但却感觉连皮毛都没有摸到,更何况俗世间的普通名士,百家门徒虽多,但真正读懂三卷易书的恐怕万不存一,在轻柔看来,时至今日,从易理中推演天机勘破大道的机会已经非常渺茫,时日越久,世人越发浮躁,易理终究会慢慢断绝……”
水轻柔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听得出来非常落寞,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凄楚和悲凉。
“娘子勿要伤心,就像你说的,一切顺其自然罢,我并非是惋惜易学的颓败,而是惋惜这份古老的典籍不能为后人瞻仰而已,天色已晚,你我早些洗漱休息……”
陈旭将三坟古易的事抛到脑后,搂着水轻柔去后院洗漱安寝。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陈旭便带着石匣出城回清河别院,同时安排家仆给师宣送去十万兑票的同时,顺便询问了一下当初师墨演奏的那份音乐图谱和师氏先祖的手稿,但师宣却回复说那份曲谱和手稿也都毁于祖祠的大火之中了。
至此,陈旭也觉得继续追查没有了任何意义。
无论师宣是不是忽悠他,事情已经如此,而且陈旭也相信师宣给他的的确就是被焚毁的三坟古易的原籍,师宣可能也是谨守家训不愿意让师氏遭遇毁家灭族的灾祸,因此干脆放一把火烧了之后丢给陈旭,而陈旭作为仙家弟子,若是能够用仙术复原,那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把石匣运回清河别院之后,陈旭命人在书房的院子内单独收拾出来一间房间将石匣放在里面,并且还从科学院和实验工厂找来几个能工巧匠前来帮忙参详修复里面的东西,但看着这样黑乎乎一坨近乎于粘结在一起的焦炭状物质,一群工匠皆都束手无策,而陈旭也不敢强行破坏,研究了几天之后只好让一群工匠回去慢慢想办法,而他也只能抽空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