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缓步上前,她不知道芦烟走的时候,是不是有很恨自己。
所以自己出了宫之后,也一直因为自责,不敢来看她。
总想着,等她身子好些,等她略平静些,说不定,她会将从前的事情都淡忘,她们还会是好姊妹,还会像从前一样。
却不曾想,再次见面,竟然就是永诀。
看着立在一旁的林芷萱,楚楠哭着对她说:“原本打算,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她身子好了,就送她回杭州,跟父母团聚的。这丫头,为什么这样想不开!她还有父母兄弟,还有帆哥儿啊,帆哥儿还那么小,他怎么舍得?”
林芷萱却仿佛瞬间明白了楚楠的疑惑:芦烟,只不过是个傻丫头而已。
他们姊妹四个,芦烟终究还是最傻的那一个。
她对林远川用情至深,甘愿为他抛弃一切,以他的欢喜为自己的欢喜,以他的哀痛为自己的哀痛。甚至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母家,自己的爹娘。
她只要林远川,对他近乎痴迷地迷恋。
她们毕竟才成婚不久,才刚有了孩子,还算是新婚燕尔。
芦烟毕竟还那样的年轻,年轻到不顾世俗礼法,不懂父母亲情的珍贵,年轻到没了她所爱的人,就不能苟活。
无论林远川和魏明煦之间的政见如何,身为一个丈夫,林远川对芦烟,一定,也是极好的吧。
林芷萱问雪安:“为什么不好生劝劝她?”
雪安拭泪:“如何能不劝,我今年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她啊,可是,她心里只有那个离他而去的男人,怎么肯听我的劝告呢?这些日子,日夜守着她,她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安静得不成样子,我抱着帆哥儿在她面前晃,她起初还会哭,之后,便只会瞧着帆哥儿笑了。”
林芷萱看着死状安详的芦烟,怕是那时,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将帆哥儿托付给雪安和道真了。她是放心,所以才走的。
楚楠却恨铁不成钢地哭道:“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傻呢!”
看着哭成一团的楚楠,她与芦烟从来最要好,如今伤心得不能自已,雪安还要一面安慰着她,只是雪安病弱,尤其是在冬日里,过了三更之后,就面色潮红,浑身发烫,身子已经熬不住了。
芦烟的丧仪该如何置办,道真毕竟是世外之人,这些礼节上的事,他不是很懂,雪安更是从来不管这个世家俗事。
林芷萱只能先帮忙张罗,林芷萱和魏明煦商议了,觉着他的主意很好,如今虽然魏应武夫妇遭贬谪,可是芦烟也不该无名无姓,被抛尸荒野,也该好好敛葬。
寿衣、停尸、棺椁、丧葬、报丧,一应的事情,着急的,林芷萱都吩咐了人去办了,暂且没有那么着急的,便先等着第二日庄亲王夫妇回府之后,再商议着慢慢安排。
芦烟大年三十殁了的事,第二日也算是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芦烟也算是皇亲国戚,又是嫁进林家被当街变卖的。当初的流言蜚语也是轰动一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嚼头,如今芦烟在大年三十一死,又大办丧仪,惹出不少议论纷纷,当初的事情也甚嚣尘上。
王佩珍得知了此事,却哭得不能自已,她从小将芦烟当成自己的半个闺女一样疼的。
只可惜林家咎由自取,家道中落,连累芦烟已经做了寡妇,如今竟然还这样去了,如何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