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却多问了一句:“如果,那孩子福大命大,活下来了呢?”
太皇太后此回却没有再看柳溪,只是自顾下了炕,略走了两步,舒缓了一下自己在炕上坐到麻木的双腿,一边道:“要养大一个孩子,至少也是十年二十年的功夫,谁能保证就一定能一帆风顺呢?”
柳溪不说话,的确,如今那孩子还不过是个小娃娃,要等他成气候,至少还要十年二十年的功夫。
二十年啊,日子还长。
“只是最近,林家被老十四打压得有些紧啊。如果再没了赵煜生,那么林家,也算是彻底完了。”太皇太后缓缓说着。
柳溪自然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道:“也是该有个合适的人提点提点林家了。否则,怕他们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林家不同于谢家,也不曾往宫里送人,咱们连传话的人都没有。”
太皇太后却呵呵一笑,道:“你这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了。谁说林家再宫里没有人了?冷宫里头不是还有两个等着林家报恩的吗?她们当初帮沐华裳的所求,还没有兑现,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林家灰飞烟灭?”
柳溪恍然,含笑赞道:“太皇太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里是奴才能比的。奴才马上将这消息往冷宫里递一递,再好生安排她们见一面。”
太皇太后问了一句:“那老婆子还有口气儿吧?”
柳溪道:“还没死呢。不过听太医的意思,怕是过不了明年冬天了。”
太皇太后听了,并没有欢喜,甚至为自己这位老对手的病弱而感到有几分惋惜,道:“哀家相信她的耳目,也了解她的本事。只要她活着,脑子不糊涂,这事儿就不必你去提点。只放松些宫里的巡逻侍卫,给他们点空子钻。”
“是。”柳溪应着。
太皇太后咳了两声,也是觉着有些胸闷气短,天儿实在是太冷了,牵扯起太皇太后身上陈年的旧疾。
柳溪急忙上前扶着太皇太后,道:“您还是回软塌上躺着吧,奴才给您捏捏腿,能舒坦些。”
太皇太后依言坐了,倒是叹了一句:“那老婆子不是一直要报仇,要熬死哀家吗?哀家可要好生的保重身子,不能让她如愿啊,总不能比她早死不是?”
柳溪一边给太皇太后用美人锤锤着腿,一边缓缓道:“太皇太后洪福齐天,如今身份贵重,又备受尊崇,她终究是比不上您的福气。”
太皇太后闻言,却叹了一声:“福气,呵。活着就是福气吗?”
柳溪还要再劝,却看着太皇太后已经歪在榻上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魏延显离了慈宁宫,倒是有些怅然若失,太皇太后让他静心。
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挺静的了,难道还有比慈宁宫更让他静心的地方吗?为什么太皇太后不让他在慈宁宫里琢磨明白呢?还非要将他赶出来,他该去哪儿?养心殿吗?
那儿都是堆积如山的奏折,魏延显如今看着就烦,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去找谢锦年,可是谢锦年太有主见,有什么事跟她说了,她的嘴便“叭叭叭叭”地,根本停不下来。虽说也是帮着自己出主意,可是那显然不是太皇太后说的静心。
静心。
魏延显忽然想到了一个人。